阿吉走后,余弯弯的四合院又回到了陆小凤记忆里的样子。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阿吉在的时候,陆小凤时常看他不顺眼,觉得这个家伙耽误了自己和小鱼丸亲热。
阿吉走后,陆小凤又时常想起他。
天越来越冷,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被欺负?
转眼到了年底。
余弯弯又陆续收到六张请帖。
天子脚下,一块砖头砸下去,四个皇亲、三个国戚、两个当官的、一个有钱的。
下帖子的六户人家,余弯弯哪家都得罪不起,可说来也巧,这六家人不约而同选择元宵节这日,倒让余弯弯有了名正言顺的推辞理由——
“民女已答应了平南王府的管家,元宵节那日为王妃献艺,怕是不能应约了。”
平南王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前几日奉旨入京,在城中掀起了一股“东南热潮”。
有平南王府的请帖在前,其余六户想请“顾倾城入府献艺”的人家,也只能抱憾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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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日。
街上张灯结彩,江重威独自漫步在热闹的街头,身边并没有随从和侍卫跟着。
因为他的铁掌硬功,已是东南第一,就是放眼整个江湖,能在他掌中逃生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忽然,一个年轻的男人挡住了江重威的去路。
“江大总管。”
那一刻,江重威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见挡路的男人样貌英俊风流,衣着体面舒适,看起来就像一个翩翩公子。
江重威不由得张大嘴巴,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唇边两撇小胡子:
“陆小凤?!怎么是你?!”
陆小凤笑眯眯望着江重威:“见了老朋友不请我去酒楼喝两杯吗?”
江重威爽快笑道:“求之不得,不过咱们丑话说前头,你喝酒、我喝茶,你可不能因为这个与我翻脸!”
“那是自然。”
二人有说有笑去了城中最气派的酒楼。
江重威豪爽地对店伙计说:“要雅间,上店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再来一壶好茶。”
店伙计麻利道:“好嘞,二位爷,楼上请!”
待好酒好菜上齐后,江重威打发走店伙计,迫不及待问道:“陆兄,你怎么会在京城?”
陆小凤反笑道:“这话本应我问你才是,你不是应该在平南王府吗,怎么来了京城?”
江重威笑道:“你既然也在京城,应该知道我们王爷奉旨入京,我身为王府总管,自然也在这里。”
江重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为陆小凤斟满酒,二人碰了一杯。
待酒过三巡后,江重威说:“自我进了南王府,就不再过问江湖事,我当你是朋友,你若有话直说,但凡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陆小凤道:“我想请你照顾一个人。”
“谁?”
“明日府上元宵夜宴有一位女客,劳烦江兄照拂一二。”
“包在我身上。”江重威一口应下,“劳烦陆兄告知是哪位女客,我好提前吩咐下去。”
“傀儡娃娃店的余老板。”
江重威一怔,余老板,没听说过啊。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顾大家?”
陆小凤点点头。
江重威哑然失笑:“金九龄说你一掷千金为‘江南第一伶’赎身,我本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顿了顿他又道:“陆兄放心,就算没有我,府上也无人为难顾大家,王妃甚爱顾大家的吴音和傀儡戏,前几日又得知顾大家为了应王府之约,推了好几家贵人,心里正欢喜着呢,绝不会难为她。”
陆小凤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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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
灯市挂满了花灯。
沿街的商铺早已开门迎客,街边的商贩整装待发。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花红柳绿,热闹非凡。
平南王府的人,一早便料到了这个情况,下午便到店里将余弯弯接走。
连余弯弯都不知道,陆小凤其实做了很多计划。
他很想带这个姑娘上街再看一次花灯。
像儿时一样,你一盏、我一盏,两人头凑在一起,分吃一份糖水。
但平南王妃的请帖,破坏了这一切。
他只能一个人走在热闹的灯市。
好像热闹是这些人的,与他没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陆小凤本能伸出两指一夹……定眼一看,不禁笑出声来。
这是一枝殷红的木棉花,花瓣娇艳,看起来还很新鲜。
陆小凤抬头望去,只见临街楼上开着一扇窗,一个枯瘦的老人坐在窗边冲他招手……
人生何处不相逢。
陆小凤纵身一跃,转瞬消失在长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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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入座后,笑道:“没想到居然在灯市碰上你了!”
他熟稔地从桌上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也没想到,陆小凤居然会一个人逛灯市。”蛇王慢悠悠抿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