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离开镇江后,刻意不去打听长乐帮的消息。
因为在他心里,石中玉已经是个死人。
连他这样一个混蛋,都找不到一丝一毫为石中玉开脱的理由,更何况偃师。
与其看到石清闵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所以,你就来了我这里?”花满楼看向陆小凤,笑容带着一些悲悯。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不同情石中玉,他只是在为石庄主和闵夫人伤心,毕竟,那真是一对很善良的夫妻,知道陆小凤不会帮忙,也不曾迁怒他一星半点儿。
他们是真正的君子。
陆小凤苦笑道:“是啊,除了你这儿,我已找不到任何一个让我心静的地方。”
花满楼笑了:“我不信,不是还有余姑娘吗。”
陆小凤忽然不说话了。
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很消沉。
花满楼惊讶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小凤笔挺挺地躺在软榻上,眼睛无神地看着房梁:“前几天我才忽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分开许多年了。”
花满楼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刻的陆小凤并不需要与人交流,他只想找个可靠的朋友倾诉。
“我一直认为她很需要我,我是她最需要的人,我时常想,这世上若有谁离了陆小凤活不下去,那一定是她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狂妄自大,或许人家根本不需要我,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陆小凤像个泥鳅,在榻上钻来钻去,不一会儿,整洁的软塌就被他搞得乱七八糟。
花满楼有些奇怪:“你既然这么在意,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陆小凤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花满楼反复看,直到把花满楼看得浑身不自在,才说:“你确定这种话可以当面问?”
“难道你要我半夜三更跑到她面前,问她,‘喂,我是不是你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陆小凤捏着嗓子,尖声尖气道。
这画面实在有些好笑,陆小凤说着说着,自己先受不了,倒在榻上,闷闷笑起来。
花满楼沉思片刻,很认真道:“有何不可呢。”
陆小凤瞪眼:“你说真的?!”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花满楼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想不到花满楼这样一个正人君子,居然也……啧啧啧!
花满楼微微一笑:“反正你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刹那间,陆小凤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花满楼笑容愈发愉悦:“你连什么时辰去都想好了,又何必问我呢?”
陆小凤瞪着花满楼,大声道:“这个人太讨厌了,总往人心里猜,我可真是太讨厌这样的人了!”
花满楼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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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计划总跟不上变化。
陆小凤尚未离开花满楼的小楼,便被金九龄堵了个正着。
“陆小凤,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陆小凤知道金九龄嘴里绝不会有什么好话,他又急又快道:“什么话也别说,我急着去京城,有什么话,攒到我从京城回来。”
金九龄大概永远学不会善解人意,他笑了笑,说:“还记得之前你委托我调查的那个石中玉吗,他死了。”
陆小凤觉得金九龄这个人,实在坏得可以,他抢白道:“石中玉是谁,和我有关系吗?”
金九龄微笑:“他死在扬州最大的青楼里,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陆小凤,陆小凤恨死自己的好奇心了。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本该老老实实在镇江跟着双亲的石中玉,如何会死在扬州的青楼?
从自己离开镇江,到石中玉死亡,短短半个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石庄主和闵夫人的看管,石中玉怎么就去青楼了?
陆小凤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好好带你的路吧,金大捕头!”
……
说惨还是金九龄比较惨。
出事地是扬州最大的青楼。
事发时,金九龄就在临街喝酒,他几乎第一时间赶到了案发现场。
当时的石中玉,还是个活人!
“……我是看着他引火**的,当时我有心阻拦,甚至我都站出来了,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金九龄苦笑地看着陆小凤,“兴许你不信,我真的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在做什么,当我意识到要阻拦石中玉时,他已经死了,人就倒在我的面前。”
金九龄打了一个寒颤,他脸色煞白,仿佛陷入某段恐怖的记忆。
“你说,偃师真的是人吗?”
金九龄直勾勾望着陆小凤。
陆小凤被金九龄的眼神,盯得心里毛毛的,强笑道:“应该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功夫呢……”金九龄低下头,喃喃自语。
陆小凤感觉怪怪的,金九龄的语气太奇怪了。
不像在害怕,反倒像在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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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九龄和陆小凤赶到扬州,石中玉的尸体已经放在义庄三天四夜。
眼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