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任何预兆,陆小凤忽然从睡梦中惊起。
房间里炭火已燃尽。
被窝里暖乎乎的,床很软也很舒适,床帐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果香。
陆小凤却一跃而起。
这是一种直觉,他感觉屏风后站着一个人。
未等陆小凤点亮灯盏。
一片银光晃过。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光芒,像九霄的瀑布,又像流淌的星河。
这种光,只属于一个人。
“无面偃师!?”陆小凤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
“倏”一声微响。
角落里,一盏灯骤然亮起。
昏暗的烛光,照出一个纯白的人影。
正是陆小凤苦苦打听的无面偃师!
陆小凤无比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呵。”偃师笑了。
他戴着面具,愉悦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你不是在找我吗?所以我来见你了。”
这话怪怪的。
陆小凤却没有多想,他随口道:“我没别的意图,只想与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
偃师又笑了。
可这一次,他的笑声更像讥讽。
他说:“陆小凤有那么多朋友,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小凤道:“怎么没有区别?我朋友虽多,但他们都不是无面偃师。”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
片刻,偃师缓缓道:“这话不错,可我却不喜欢。我的朋友,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朋友……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
偃师冷冷道:“杀了你,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朋友了。”
陆小凤一怔。
待他缓过神,偃师已经走了。
陆小凤望着角落里的灯盏。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想见偃师,偃师就来了。
这也太顺利了?
难道无常坊有偃师的眼线?
想不明白的陆小凤,反手掐灭烛火,回到被窝。
他只离开了一会儿,被褥还是暖的。
缩在柔软的被窝里,陆小凤又闻到那股甜甜的果香,不由得翻个了身。
.
当陆小凤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昨天发生的许多事,每一件他都记得,但最清晰的,竟是小鱼丸咬住他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想着,陆小凤飞快起身,冲出房间。
院子里的草木都已泛黄,几株残菊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
鹅暖石铺成的小道,发财大爷眯着眼,慵懒地窝在摇椅上。
小小的四合院,一眼就能望到头,从陆小凤住的房间斜斜看去,刚好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余弯弯。
她快乐的像一只百灵鸟,连蒸饭时都不忘记哼着一支歌。
她的歌声好听极了,珠圆玉润,带着昆腔的婉转细腻。
好像厨房就是她的戏台。
锅碗瓢盆,就是她台下的听众。
陆小凤凝视着那抹倩影,目光有些痴。
不一会儿,小鱼丸也看到了陆小凤。
她嫣然一笑,比阳光还要炫目:“小陆哥,你醒了?你先去洗漱,马上菜就烧好了。”
这个笑容,仿佛穿越时间,将陆小凤带回十几年前。
同样是小小的院子里,同样是忙忙碌碌的少女。
她长高了,更漂亮了,却还是那个勤劳温柔的小姑娘。
会唱歌,会跳舞,会做好吃的饴糖,还会做漂亮的衣裳。
好像所有人都在变,唯有小鱼丸活在温柔的岁月中,天真烂漫,纯真善良。
.
小鱼丸烧菜一绝。
尚未出锅,香味已飘得老远。
陆小凤原本不饿,也被这香味勾起了腹内馋虫。
不过多时,余弯弯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走出厨房。
盘子里有一只母油船鸭,一盘还在“噼噼啪啪”滋油的响油鳝糊,两碗香喷喷的红豆饭,一小罐莼菜银鱼汤,和一壶东阳酒。
望着一桌满满当当的食物,陆小凤不禁道:“这也太多了吧……”
余弯弯笑着摇摇头,当着陆小凤的面,用刀子将热腾腾的船鸭,分出一小半,放在另一只新碗里:
“现在还多吗?”
陆小凤惊讶道:“你在为谁留饭?”
话落,却听门口响起一道又高又响的女声——
“余丫头,家里来客人了吗,烧得什么好菜,我大老远就闻到了!”
陆小凤愕然。
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半旧袄子的大婶。
陆小凤记忆中,那扇门原本是关着的,可现在,它不仅开了,还让大婶一只脚踩在门槛上。
大婶弯着腰,抻着脖子四处张望,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仿佛在寻找什么。
陆小凤皱眉,看向余弯弯。
却见少女嫣然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柔声道:“我烧了船鸭,婶子要尝尝吗?”
她抬起头,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幽幽望着身前的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