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改道过多少次,经过哪些复杂蜿蜒的分支,最后都要流入最终的末路,导向最后的结局。
注定死亡的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躲过死神的镰刀。
尚且未轮到的人,即使再如何挣扎,也没有权利提前结束自己的性命。
事件或许会错位,但结果一定不会改变。
没有慈悲、没有例外,就像是死神的游戏一样。
如果帮助死于车祸的友人,避开了失控的卡车,那么接下来,他就会被从天而降的钢筋穿破咽喉;
如果选择避开了钢筋,那么或许在放心的下一秒,他又会被卷入离奇的案件中,被爆破炸得连尸块都不剩。
越是挣扎,想摆脱结果,最后都会导致友人以更凄惨的方式死去。
这就是规则。
也是太宰治在【书】上,看到的关于他的挚友,织田作之助的未来。
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MIMIC、织田作之助。
就好像一瞬间,世界被切割成了一部部可以随意播放快进的电影。而太宰治,则成了电影院中唯一的观众,他借助漏洞,被允许坐在观影席位上。
屏幕的光线落入太宰治鸢色的瞳孔中,翻滚起无声的血腥与暗潮。
三千世界,有多少个平行分支,太宰治就目睹了多少遍友人的死亡。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成了传闻中的‘神明’,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屏幕内的‘太宰治’,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徒劳。
“没有例外吗?没有可能吗?”
太宰治盯着‘电影’,如同梦游般,自言自语地思索。
他冷静地在成堆的‘影像海洋’中翻找,在丢开了一个又一个母带之后,终于发现了一卷灰白的胶片。
某个世界的太宰治,成为了Port Mafia的首领。
他置身于黑暗封闭的首领办公室中,活得就像随时要加班猝死的社畜,成功用短短四年的时间,把Port Mafia变成了关东至关西地区最强大的组织。
东京被囊括在内,成了港·黑名副其实的后花园。
是真正盘踞于商界与政界的庞然大物。
然后,他用这个‘庞然大物’换来了唯一一个‘织田作之助’存活的世界,随后幸福地从港·黑大楼顶层一跃而下,接过了通往永恒沉眠的死亡车票。
——【“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但是我太期待了,太期待这一刻,就好像回家过年一样。如果还有尚未了却的心愿……唯独你那本快要完结的,我来不及看一眼……我无比遗憾,无法释怀——”】()
世界的影片外,太宰治坐在观众席上,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少年的眼神平静,遥遥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那是太宰治对另一个了却心愿,回归死亡怀抱的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太宰治修长的双腿交叠,坐在观影席位上。
在他的注视下,屏幕内的黑发青年后退一步,将自己抛入呼啸的风中。
在某个时刻,黑发青年仰望天空的瞳眸微微一顿,他像是感应到了第二人的视线般,于风中转过头。
鸢色的双瞳透过‘世界的影像’,直直对上了少年太宰治。
少年太宰治一动不动,与青年太宰治对视。
仿佛经过了某种无形的交流,鸢眼少年忽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或许会选择和你一样的路,但很可惜,凡是总是有例外。”
“——我的世界存在另一个可能,而那个金毛,恰巧欠我一个人情……睡吧,织田作那本的结局,我会替你看完的。”
太宰治话音落下的瞬间,画面里的黑发青年似乎微笑了一下,而后闭上了眼。
*****
太宰治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无忧屋的某间客房内。
浅色的窗帘被微风扬起,露出窗外湛蓝的天空和挂在细绳上的黑色外套。
那是太宰治的外套。
因为湿透的关系,直接被中原中也拎出了屋内丢去阳台,正小雨似地往下滴水。
彼时,菲莉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外套看了一会儿,忽然‘叮’的一声,脑袋上亮起了智慧的灯泡。
菲莉冲进屋内,从里头搬出了一排盆栽,依次摆开放在了滴水的外套下方,美曰其名正好全自动滴灌浇花,一点也不浪费。
中原中也:“……”
算了,反正那条青花鱼还晕着,有意见也得闭上嘴。
于是乎,醒来的鸢眼黑手党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
但取而代之的,是天花板的位置上,正旋转着一个火焰色的小火球。
如同一个袖珍版的太阳,滴溜溜地晃悠,往外散发着热度的微光。
湿透的衬衫已经被烤干,皱巴巴的贴在皮肤上,散发着烘烤之后特有的温度与阳光的气息。
屋内很安静,中原中也和亚当不知道去了哪里。
唯有某个始作俑者正好好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专心翻阅着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