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走近蹲下.身,才发现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她把失去知觉的人放平,利落地扒开她的衣领和腰带,又将她头转向一侧,确保无后患,这才给她把脉。
脉象无力,按之空,细小如线,这是脾胃虚寒,气血淤堵之症。确认病症后,沈意刚放下手,就听赶上来的齐氏问道:“临春,她怎么样?”
沈意仰头对她爹道:“没什么大事,劳烦爹爹帮我去点心铺子讨一杯糖水来。”
“好,好,这就去!”齐氏连忙往点心铺子里走。
周围不少人在围着,沈意将人稍稍驱散。
齐氏刚端着一瓷碗的糖水出来,就见到晕倒的人醒了,瞧着年纪和沈意一般大,他将糖水递给沈意。
沈意一点点喂人服下,问她:“可好些了?”
女子咽下糖水,感激地对沈意道:“好多了,多谢女郎。”
待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她撑着地站起身,尚带着些稚气的脸上满是郑重,她朝沈意行了一礼,“望月多谢女郎相救,敢问女郎姓名,望月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沈意摆摆手道:“不必客气,糖水是人家点心铺子舍你的,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的脾虚之症不可轻视,平日需按时进食,煮些山药茯苓汤喝喝,花生红枣也能多吃些。”
“是是,望月记下了!”宋清点头应道。
待沈意二人走远,宋清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察觉似是有人知晓恩人的名姓,便上前细细打听。
……
“吕芸,石塘镇人士,两年前院试考中的秀才,一个月前和家人来到溪州租住,应考今年九月的乡试,此人交友甚广,文采中上……”
陆昕柔坐在翻着绸缎庄的账簿,无甚表情地听着管家查到的消息。
直到管家说完,她眼皮子一扫,“阿蓉,你怎么看?”
管家瞥了眼陆昕柔的神色,慎重道:“沈家助益良多。”
陆昕柔眉头蹙起,这话就算阿蓉不说,她也省得,昭华是实实在在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与她交好的这些年,家中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担心过。
沉思良久,她叹息道:“罢了罢了,嘱咐下人把子宣看严实了,那些下人的嘴也给管住,半月后临春来下聘书,谁也不许多说半句。”
从商这些年,她自是知晓生意人最不能失的就是诚信。
管家跟了陆昕柔多年,明白她这番话背后的决定,点头应下。
……
毫不知情的沈意依旧一个头两个大的跟着她爹买成亲用的物件,直到傍晚才归家。聘书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这会儿被齐氏妥帖地放进帖盒里,又细细嘱咐沈意半月后的各种事项。
沈意听得耳朵要起茧,瞥见她娘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医书,正准备来一手“祸水”东引,没等实施就听见平安和无恙在前院汪汪声。
“这个时候是谁来了?”齐氏放下帖盒,匆匆走向门口。
沈意瞧见爹爹走了,忙不迭地准备脚底抹油溜回自己房里,却在出门时,瞧见爹爹领了个熟人进门,诧异道:“宋婶?”
来人是溪州江月楼的掌柜宋英,江月楼也是沈家定宴席的酒楼。
“诶!”宋英笑眯眯地往一旁让了让,露出身后的一个清瘦的人来,“清儿,来瞧瞧,可是临春丫头?”
沈意这才瞧见宋婶背后还有个人,瞧着眼熟,却一下没认出来,直到面前女子双手交叠朝她拱手行礼,方认出来是上午在点心铺子晕倒的女子。
只听得宋清欣喜道:“娘,正是沈姑娘救下的孩儿。”
“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的沈昭华也出来了。
“嗐,老沈,这是我家孩子宋清小字望月,今日中午便听她说上午在街头晕倒,是一个年轻姑娘救了她,打听半天只知道是小沈大夫,我一听就猜到是你家临春。”
宋英生得圆胖,声音也洪亮:“本说是明日寻个好时辰带着谢礼感谢,可这孩子定要我现在就来,没打扰你们吧。”
“不打扰,进来坐。”沈昭华将人迎进来,齐氏去泡茶,“一直听说你有个秀才女儿,今日才算得见。”
宋英有些惭愧道:“我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担心影响她读书,便一直将她放在老家由我爹娘看顾着,这些天才接回来。来,清儿,叫人,这是你沈姨。”
宋清原本端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朝沈昭华行礼道:“望月见过沈姨。”
“好孩子,坐吧,没这么多规矩。”沈昭华问宋英,“瞧着比临春小些?”
宋英摆摆手道:“哪能呢,比临春大了半岁呢,只是这些年为了读书,身子骨弱得很,不显年纪,我也愁得很,早就想着带来让你瞧瞧,怎么养着才好。”
“坐过来,我看看。”沈昭华朝宋清招手。
宋清走到沈昭华身边,抚裙轻坐,挽袖伸手,端的是一派谨守礼法的作风。
沈意在一旁瞧着都觉得手累。
“脾胃虚寒,病症轻微,倒也不必用药,三餐定时,喝几天山药茯苓汤,可多吃些红枣花生,平日多活动活动筋骨即可。”
宋清一一应下,又轻声道:“沈姨此方与今日上午临春妹妹说得一般无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