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转眼便是康熙三十二年,三月春雨绵绵,滴答滴答的水声扰了娴玉的睡意。
突然想到胤禩前不久给她送来的望远镜,不免一笑,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胤禩竟然记在心上,眼巴巴地非要她收下才肯罢休。
也不知胤禩是使了什么办法,才能拿到如此珍贵的西洋物,这份心意,娴玉想着总得回报什么才好。
可是她琴棋书画十窍通了九窍,女工厨艺更是惨不忍睹,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好点子。
这时,突然安亲王侧福晋吴喇氏过来了,眼里还含着泪,神色戚戚,吓得娴玉立马起身,“郭罗妈妈,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早朝结束后,皇上特意留你郭罗玛法说了会话,说今年选秀要你一同参加。历年来秀女都是十三至十六岁才可有选秀资格,如今你才将将十二岁,想来皇上的意思,许是看中了你,有意为你指婚了。
我可怜的玉儿,你还这么小,郭罗妈妈原本想着再多留你几年,没想到天意难违啊!
你郭罗玛法已经派人去打听此次都有哪些家世出众的秀女参选,又派人去了几家老亲,看看有没有跟你相配的王府阿哥。”
越说越伤心,若是她的玉儿嫁到皇家,即便有王爷撑腰,可也得受皇权限制,哪里比得上嫁给那些依赖安亲王府的儿郎痛快?
娴玉也是百般惆怅,她终于要选秀了,终于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摆脱八福晋的命,终于不用日夜担忧历史的结局,这把剑马上要落下来了。
可是如果她没有成为八福晋,嫁给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与其他女子争着一个男子的宠爱罢了,无趣的很。
心中思绪繁杂,面上娴玉却浅浅笑容,安慰着吴喇氏,“郭罗妈妈,玉儿知道您疼爱我,选秀也是迟早的事,您不必太过心忧。更何况,有郭罗玛法在,皇上英明睿智,又怎么会将我随意指人?”
听了这话,吴喇氏稍有宽慰,但还是坚定地念叨,“待会我便跟王爷去说说,若是真要指婚,咱们玉儿一定得是名正言顺的嫡福晋,可不能当侧福晋。
郭罗玛法亲身经验告诉你,自从大清入关以来,侧福晋的位置急剧下降,从前还能跟嫡福晋争个上下,都是爷们的福晋。
如今汉化,受汉人一夫一妻多妾的影响,侧福晋不过是一个高贵一点的妾罢了,不仅仅自个受委屈,便是将来所生的孩子也跟着低人一等。”
说到最后,吴喇氏声音变得愈发低落,即便王爷对她再好,可在外人面前,只有赫舍里氏才是王爷的妻,更不用说赫舍里氏为王爷生了世子和另外三位嫡子,真真是有福之人。
吴喇氏突然说道,“郭罗妈妈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你,绝不让赫舍里氏那些人看了笑话。整个安亲王府,也只有玉儿能有资格参加选秀,即便指婚也是嫁到京中,不必远嫁。”
提及毕生的宿敌赫舍里氏,吴喇氏浑身充满了干劲,眼神发亮,盘算着玉儿入宫选秀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该戴什么样的首饰。
娴玉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根据清朝规矩,蒙军旗、满军旗和汉军旗女子都得参加选秀,每三年挑选一次,用以充盈后宫和宗室。
而兰因乃是安亲王的孙女,世子玛尔珲之庶女,属于爱新觉罗一族,乃是宗室格格。她不用参加选秀,而是将来会被皇上指婚,多是用来满蒙联姻,外嫁到蒙古。
虽说娴玉和兰因同住在安亲王府,可以说是一起长大,但是平时少有来往,若非必要,娴玉根本不搭理兰因。
更说到底,兰因此人再怎么会伪装,年纪还小,又只是一个后宅庶女,心计不够深沉。有时候会朝娴玉投来嫉妒的眼神,有时故意在岳乐面前给娴玉上眼药,有时看到娴玉得了什么好东西她的表情便有点奇怪。
这露出的马脚多了,娴玉发觉了兰因的嫉恨之心,对她自然是敬而远之。平日里对兰因的小动作也会有所反击,让兰因不敢再轻举妄动。
傍晚时分,安亲王岳乐让众人齐聚正院用膳,正当众人好奇有什么事情之时,岳乐表示娴玉要参加此次选秀。
当场兰因淡定的神色便控制不住了,为什么娴玉这个贱人处处要跟她争风头?
争玛法的宠爱,争府里的东西,如今娴玉她能够入宫选秀,说不定还能嫁给皇子阿哥,多么幸福!
为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被娴玉这个克父克母之人占全了?老天真是不公!
若是没有娴玉,玛法一定会最疼爱她,有着安亲王府的全力支持,她也能找一个好婚事,荣耀一生。
不仅仅只是兰因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心里也不平静。
她自然希望娴玉过的不好,即便嫁了好夫君也无子无宠,这样才能让她好好打压吴喇氏。
只是可恨当场娴玉落水时没能伤了身子,娴玉这个人精又不吃她精心安排的药。
不然的话,一个生不出孩子、又被捧得生性骄傲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赫舍里氏会做人,表面上对娴玉关心极了,笑逐颜开,说道,“王爷,这可真是太好了,娴玉入宫选秀,有了好婚事,不久便会成亲生儿育女,可喜可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