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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背包(3 / 4)

。我讨厌的表弟一径全绕过去,他不要那些人人都有的,他不要那些光明正大的,或许他是从那个曾在渔村住过半年的英国怪人那里学来的,他学会了那些操弄无线电波的邪恶手腕,专门偷听别人的私密世界,有几回,我见他一面翻着一本书,一面听着两个出海渔民在收音机中对骂着最下流的荤话,他可以一直听半个钟头。我向外祖母告发过他,“他是个间谍,英国派来的。”外祖母恐怕也警告过他,虽然她花了更多时间安抚我,“彰不是间谍,阿寿,他只是,他只是,”那种老年妇女能编出的最贫乏的理由,她说那孩子只是想念他的家。

仙道竟会给流川听这些怪东西,几乎像精神病人把病历拿给人看,恶贼坦白自己藏有足以定罪的赃物,他难道还渴望得到夸赞吗?我很盼望流川听了那些怪东西会面露鄙夷,挥手砸烂那破玩意儿更是佳妙,那男孩低着头,凑近那老机器仔细听着,美丽的脸上露出奇异的认真来,或许音质实在模糊,他有时会开口问我那讨厌的表弟几句,令后者笑着把脸凑过去听,本该凑近收音机,他却一径凑近男孩,并当即翻译了一句什么,显然是他鬼话连篇现编的一句,男孩分明不肯信,口型分明是斥他“胡说”了。但男孩始终并不曾挥手砸烂那破玩意儿。

那只蓝黑相间的阴险登山包里,还有雨伞、面巾纸、防晒霜、驱蚊液、一板板小块的能量棒,一大只填塞着食物的便当盒——我见过两人分食一盒寿司。有回叫仙道不留神从包中抽出一条长而大的深红色围巾来,那厚大的冬季围巾,夏季里何以带着呢?难道堤防着下雪、下冰雹?包中甚至有一只手电筒,这可谓居心叵测了,难道一场一对一还预备着某天会打到深夜不成?需要手牵手走夜路不成——像走在鼹鼠的地洞里似的么?

“又来了?”

我回过神,我讨厌的表弟正隔着绿色铁丝网,笑着和我打招呼。我自以为隐匿于人群之中,到底叫这家伙发现了。

他沿用了此前在海边遇见时的同样口径:“又来了?”不必说,当然是故意的,或者在暗示我的“一趟又一趟来”,来意并不上台面吧。我意识到我此时窥探流川和他,和他窥探那些短波信号里的陌生人并无两样。

我四下望了一圈,方才挑战他的几个小鬼显然已挑战失败,正垂头丧气地离开球场,其中最短小的一个,正撇过头用深怀疑虑的眼睛探着我,我认出来,前几天在披萨店见过的小鬼。

“你这大叔还真是残酷呀,小鬼们都不让着点?”我故意绕开话题,“瞧,都快哭了。”

“不如温柔的三井叔叔追过去,给他们讲一晚‘谋杀流川枫’的温柔故事?”

“你最近很得意嘛。”我几乎想脱口而出,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这家伙一早预谋好的吧。

“又被你猜中了,”我讨厌的表弟将手中的球在地上拍了拍,笑着邀请我,“你心情倒是好像不怎么好。来一场?”

这家伙当然又是故意的,不知道我膝盖的可怜故事似的。事实上,以我膝盖两年的恢复情况,撑一场短时间约斗未必不行,但他当然知道“我不愿意”。我完全读懂了他的暗示:既然不愿玩,快点滚蛋。假若流川这样暗示我,我恐怕真会默默走掉。不知怎么,面对这个从小较劲到大的表弟,我惯性地较起劲来。

“礼物呢?”我问他,故意盯着不远处他那只庞大的登山包,“这么鼓,肯定有特意准备给我的礼物吧?”

“礼物?”

“表哥的生日都不表示一下吗?”

他挑了挑眉,看来真不知道有这回事。从小在渔村,我们只在暑假碰面,两人的生日早已过去了。那家中本来没有浓厚的生日传统,外祖母的生日虽在八月,一向也只吃一碗加了濑尿虾的长寿面。他的生日我倒知道,毕竟是那样一个花花公子专属生日。但我这做表哥的哪天出生,他大概确实毫不关心。

老实说,我虽然早上还想暴打我那狗屎生日一顿——如果一个人可以像暴打表弟那样暴打自己的生日,但此时,我很乐意拿生日作筏子,勒索这个坏表弟:“你把包拿过来嘛,让表哥自己挑一样。”

“你倒想得美。”

“拿来嘛,我瞧瞧你每天都带了什么——那包该有3吨重吧?你不会把你的双人床、换洗被单什么的也塞进去了吧?”

他笑着摇摇头,不搭理我的挖苦,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嗳”了一声,“倒有样东西真可以送你。”

他仍是故意的,他走到那登山包边,很轻易从中间翻出一只便当盒来,我认出是他常带的一只,很骇人的粉红色。他从铁丝网洞中将便当盒塞给我:“拿去,表弟的爱心便当,生日快乐。”

这未免来的太轻易,我狐疑地抓着那颇有分量的便当盒。搞不好是这家伙收受了哪个女生的爱心便当,直接挪用了。

“放心,没毒。”他看出我的怀疑,“是我专门做给流——”大概看出我想看他发窘,“流川的,”他故意把流川发音得相当清晰,不带半点扭捏、含糊,“不过今天一早流川在电话里说他会负责带便当呢。嗳,好胜的家伙,连带便当也不甘示弱啊,那就不把我这份拿出来了吧!免得流川一打开又比来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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