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五月,临近高考,正是莘莘学子们正拼尽全力冲刺的时候,夜晚十点钟的光景,整栋教学楼灯火通明。
景牧野嘴上说着带纪扬逛,但值班室有老头守着,这种时刻也不可能放人进去,他便转了个向,带着纪扬一路从墙根摸过去。
这条街实在是太寂静了,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大片的阴影在月色的投影下微微晃动,两个人的影子也被裹挟在其中,彻底隐入黑暗里。
“野哥?”
似乎是预感到景牧野接下来要做什么,纪扬不由自主地小声起来,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开始狂跳。
果不其然。
差不多摸到合适的地点,景牧野仰起头目测了一下距离,继而朝纪扬短促地笑了一声:“翻墙,会不会?”
阴影从青年英俊的脸上扫过,光只亮了一瞬间。青年额前极短的那层发茬薄薄贴着头皮,根本压不住他眉眼间的锐利与桀骜。
恍惚之下,在这个熟悉的地点,纪扬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过去。
从他第一次目睹少年翻墙逃课时惊得半天无法回神,到后来他已经学会寻找最佳观测地点,偷窥少年一跃而下时被风掀起来的蓬勃躯体。
他现在已经不会惊讶于景牧野翻墙了,只是喉结下意识滚动,像是期待着接下来的体验。纪扬迟疑了一下,回答说:“不会。”
景牧野没能注意到纪扬的不自然,活动了一下手腕,丢下两个字:“等着。”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后退好几步,接着,在纪扬灼热的目光之下,助跑、跳跃、攀爬,只是一眨眼,景牧野便双手牢牢扒住了墙头,接着两条腿一蹬,十分轻盈地上了墙。
就和过去的很多次一样,在纪扬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小时候动物世界里那优雅又性冷淡得要命的花豹。
——景牧野的动作就和那花豹一样,爆发力十足,却又带着极致的优雅与矜贵。
他舔了舔唇。
月色下,景牧野已经半蹲在墙头朝他伸出手:“来,试试看。”
纪扬没动。
景牧野知晓他可能心中害怕,极尽所能地往下俯身,说:“没关系的,不用怕,你就尽可能地跳起来,我会抓住你。”
纪扬往后退了两步,树梢的阴影彻底遮盖了他的表情。
景牧野看出他的跃跃欲试,再次鼓励道:“来。”
纪扬抿紧唇,做出他的决定。
就像景牧野一样,纪扬助跑两步,奋力地蹬住墙往上冲,臂展优越的景牧野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手腕,再将人用力一带。
力的作用下,少年纤瘦且温热的躯体撞在了青年身上。
“嘶。”
等景牧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
翻墙上来的纪扬像一颗炮弹,用力过猛到他根本接不住,又或者他本应该立住了,掌握平衡的那条腿却被击中了膝盖。
两个人一起从墙的另一面摔下去,中途纪扬抓住墙头缓冲一秒,双双倒在墙内的一片湿润草地上。
“唔!”
校园的黑暗一角内,响起了极短促的一声闷哼。
景牧野护着纪扬当了底下的那个肉垫,但他顾不上自己,而是摸着少年的背脊,第一时间仰起头确认:“摔到没有?疼不疼?”
纪扬从景牧野的颈间撑起身体,双腿跪坐在他身上,看景牧野因仰头而分外支棱的锁骨。
视线往上,青年紧拧着眉峰,那双往日里看上去冷酷又淡漠的眼睛正专注地盯着他。
语气焦急:“抱歉,刚刚在墙上没立住,摔疼没有?”
纪扬突兀地笑了一声。
景牧野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但接着,纪扬的笑声却越来越大,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笑得伏倒在景牧野身上,摇着头说:“不疼,野哥,一点也不疼,翻墙好有意思,真的好有意思。”
景牧野长舒一口气,彻底往后仰倒。
少年的笑声像是夏夜里的冰汽水,令人喜欢得要命。他撸了一把纪扬柔软的黑发,跟着笑了:“你怎么这么傻,摔了也笑,还是醉奶了?嗯?”
纪扬继续摇头,从景牧野温热而硬挺的胸膛上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野哥,下次我们还要一起翻墙来玩。”
“翻了一次就上瘾了?”
景牧野拍拍纪扬的屁股示意他起来:“下次再带你出来玩。”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在墙角里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泥土,又抖了抖灰,这才继续开始往其他地方摸索。
他们进的是南街一中的高中部,景牧野对这里了如指掌,他带着人先去行政楼男厕洗了个手,用纸巾擦干后便一路牵着他走。
“你之前在初中部读书,来过高中部没有?”
走在校园的小径上,景牧野随口提问。
纪扬心口一跳,矢口否认:“没有。我读书那时候很少出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