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进入正题吧,大魔法师先生。”德拉蒙德起身,朝着克洛伊那边弯腰鞠了一躬,他作为王国的第一王子,很少对别人行这样的礼。
但克洛伊这次没起身,他翘着腿,受了王子的礼节。
克洛伊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您为何而来。”
“很少有事情能瞒过您的耳目,何况您这次又是当事人。”德拉蒙德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一点,他有些地方和第二王子不一样,就体现在这该翻脸就翻脸的态度。“我可以理解为,是您设计诅咒了狄安娜,迫使我母后跳楼死亡,导演了这一切吗?”
这可真是太冤枉了,克洛伊无奈地摊开手:“不是我。”
德拉蒙德不在意他承认与否,而是接着问道:“伊莎贝拉还活着,在您的帮助下藏匿了四年。北地的魔王苏醒,在雷恩最乱的时候添柴加火,巴克利王国逆转败局,魔女莉莉丝劫走狄安娜。这一切,您是不是都参与其中?”
“殿下,您说话要小心。”克洛伊漠不经心地威胁道,“空口无凭的指责很容易惹怒一个人,我只是个人类,心眼很小的。”
德拉蒙德几乎要气笑了。克洛伊仍在隐瞒,他却偏偏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德拉蒙德说道:“我们都是人类,您又能理解雷恩王室这几年里所经历的痛楚吗?我的母后,我的弟弟妹妹,他们都离我而去。”
“那您又能否知晓神女殿下的痛苦?”克洛伊问道,“她看着要保护的人一个个死去,背负叛国罪名,信仰生生被抽离。您也不知道神女殿下受了多重的伤,如果她的躯体不是天神所创造,早在四年前,她就会身埋黄土之中。”
“我知道,我很了解她。”德拉蒙德举起右手,抵在胸膛上说道,“王室夺权之争总会带来很多坏事,很多人都会不明不白地负罪,如果有必要,连神女都不能幸免于难。我相信伊莎贝拉没有叛国,至少四年前在北境没有。”
克洛伊淡淡地说道:“您清楚就好。从来都不是那位殿下背叛了雷恩,只会是雷恩背叛了天神。”
“但我是这个王国的王子,我所做的一切都要从王国的根本利益出发。”德拉蒙德说,“大魔法师先生,对我们而言,神女和您都是背叛者。”
一场相谈不欢而散后,德拉蒙德离开了莱拉。
克洛伊坐在沙发上,将散落的棋子一个一个摆上去,恢复了之前未完成的棋局。他却没有再让棋子走一步,他望着那一步致胜的棋,惆怅地叹了口气。
爱丽丝终于不用伪装成智障儿童了,她拍了拍压出褶皱的衣服,走到桌子对面去。
小小的姑娘把棋子都摆回了最初始的样子,她动作笨拙,时不时地就要碰掉一两个。
她说道:“信仰覆灭的感觉很糟糕。”
“等到雷恩毁了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信仰覆灭。”克洛伊说道,“伊莎贝拉所经历之事,只不过算得上是痛苦的开端。”
爱丽丝说:“她比我坚强很多,会挺过去的。”
克洛伊伸出手,把爱丽丝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你呢,现在挺过来了吗?”克洛伊摸着她温热的后脑勺,说道,“其实我一向认为能不能坚持住不重要,对个人而言,结束痛苦才是最好的。”
爱丽丝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但我的一切都要结束时,你跑出来吊住了我的命。”
克洛伊说:“他人和自己的选择总是不一样,是‘自私’的两种诠释方式。”
*
洛蕾塔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睡姿很乖巧,但其实也不算老实,她一个劲地往床边凑。诺亚总觉得她就快要睡到地上来了。
少女的睡颜恬静,侧着的脸一半埋在枕头里。
诺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撩了下她的头发,呼吸粗重了几分。
诺亚不止一次地想过,她如果不是神女,那该有多好。
但是,从来都没有如果。如果她不是神女,不是这种性格。诺亚能够很容易把让他掉角的人囚禁一处,或者洗一洗脑,连多瞅她一眼都没可能,更不要提动心。
他的洛蕾塔,他的伊莎贝拉是独一无二的。漂亮、高贵且纯洁,她的灵魂毫无瑕疵。如此柔软的灵魂,即便身躯残破,遭人背叛,她仍有着如此百折不挠的意志。
她实在太美了。
或许命运不是在诅咒他。
否则,他怎么会感觉到如此的幸福?
诺亚撩开她的额发,轻轻地吻了一下。
随即,他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房间,顺手把房门带上了。
洛蕾塔捂着额头睁开了眼睛,耳尖都泛着一丝红色。
诺亚在走廊尽头拐弯时一头撞在了墙上。经过此处的女仆赶紧过来扶他,女仆们惊讶地发现,陛下撞了脑袋还在笑。
与此同时,爱丽丝路过了这里,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你撞傻了?”
诺亚在她头上胡乱揉了两把,心情很好地嘲讽道:“小孩子懂什么?”
五百岁的爱丽丝:“………………”
洛蕾塔坐起身,她捂着额头想,这可怎么办呢?
她悉心守护的雷恩王室背叛了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