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这种事。
一条救生小舟也就七八个位置,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船上上百号人,大部分只能下水。
天色已逐渐暗沉,连最后半点天光也被寂寂寒夜吞没。
“让年纪大的上。”玉琳琅瞥了玉守道一眼,“比如玉大人的母亲,一看就没什么体力支撑木板飘浮。”
“对对对对!”玉刺史恍然惊觉,自家老母还在客舱内呆着呢。
玉琳琅心说,这可真是老太太的好大儿。
小舟名单很快便敲定下来,除了玉老太太与黄老太太二人,另外五个位置便安排给霍氏母女,李夫人母女、玉芷婳。
由于玉芷婳如今依然昏迷不醒,暂时便跟在玉老太太身边照顾着。
其余人则各自做准备。
翻江客古平让人把船板敲下来重新组装,大大小小分发下去。
“现在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古平肃容说道,“像昨晚狂风骤雨才更让人头疼。”
“这还不严重?”李岩同忍不住出声辩驳,“以我们的体力和现有食物情况,你觉得能撑多久?”
“洞庭之上往来船只也不少,只要运气好,以现在的风速与水流流向。大概率我们能碰上别的船只或能暂时靠近附近小岛。”
“古老先生设想是很好,但你也说是运气好!万一……”
“李大人。”玉守道急忙打断他的话,挤挤眼睛使了个眼色,“这位古老先生有丰富的水上经验,咱们还是听他指挥比较好。”
“是啊。”黄老爷苦着脸连连拱手告罪,“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好好一艘大船竟被歹人凿穿进水,如今还要在水中漂流,黄老爷此刻感觉,比吃了十斤黄连还要苦!
李州牧沉着脸没再做声。
玉守道则看向蹙眉不语的玉琳琅,小心翼翼问道,“玉狐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都将目光投去玉琳琅身上。
只见她扫了眼面色各异的众人,淡淡说道,“如果上小船的都是闺阁千金,你们是不是漏掉黄小姐了?”
黄老爷闻声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而且这小船也是黄老爷出资准备,他家姑娘如今还不能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玉琳琅瞟了眼李州牧和玉守道。
“玉大人,瞧着你家夫人比李夫人年轻不少,不如换她下来让黄姑娘上。”
“毕竟姑娘家闺誉极重要,让黄小姐这么个未出阁大姑娘,跟咱一群大老爷们一样泡水里,你们觉得好么?”
在场众人均无言反驳,黄老爷嘴上不说,却与黄夫人一同向她投去十分感激的目光。
其实他们一直想说带上黄双喜,李州牧和玉刺史却从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独断专行敲定了人数。
玉守道心知不好,脸都有些往下垮,完全不敢去看自家夫人那发青的面色……
早知如此,方才那句话他就不该多问!
现下可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若再不让自家夫人下船,那就真自私自利了。
“不行!”霍氏一张脸气的通红,刚想开口斥责,便被玉守道拽去一旁好生劝说。
“凭什么?”霍氏气怒不已,使劲捶玉守道胳膊,“我出生上京霍氏,如今又是你的刺史夫人,凭什么让我下船?”
玉琳琅都懒得多看她一眼,直接一锤定音,“上吧黄姑娘,别管其他人,就听我的。说起来,这船要不是本官追去划回来,现在谁也坐不上!”
刚想张口为自家人说上几句话的玉老太太,讪讪闭上嘴巴。
众人连忙在女眷们腰间系上绳索,把人一个个吊下去。
八两在玉琳琅眸光示意下,不情不愿抱着一箱食物先行跳入小船,抬手去接一个个花容失色的小姐夫人们。
方才趁乱,玉琳琅已神不知鬼不觉收走两桶沉甸甸的竹筒水。
如今八两与七钱各抱一箱吃食,等下玉琳琅还要帮七钱分走一半食物减轻负重。
一众女眷依次登上小舟,到老太太这特别麻烦些,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别说在腰间吊绳垂下去,人刚到船栏旁,老太太脸就吓得发青。
“你来接下老太太。”玉琳琅朝八两招了招手。
后者从船头一跃而起,拦腰抱起一脸惊慌的老太太,片秒后便稳稳站上船。
小舟微微摇晃两下。
“啊啊。”老太太吓得心脏扑腾直跳,一手急忙拽住八两胳膊。
八两暗暗翻个白眼,强忍摔人冲动,弯腰把老太太放到船上。
霍氏扑到阑干旁,转身瞪向玉琳琅、玉守道,面色气愤不已,“不是说这小船能坐七八个人么?挤一挤能怎样?本夫人怎可抱着木板在水里漂?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玉琳琅斜她一眼,“确实可以挤八个人,那让我家丫头上来,你下去划船。如何?”
霍氏张口结舌。
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素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别说划船,走几步就得喊轿夫抬着了。
她划船?那还不得把整艘船给整翻身?
霍氏眼泪哗哗往下掉,转身跺跺脚挤到玉守道身边,哀戚戚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