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对阿诺斯有些怨气。”
“那场悲剧是我带来的,不是殿下带来的。”莱茵哈特摇摇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随意,“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不会死,殿下也不会因此产生阴影这么多年都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洛弥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说回炼金术的事……”莱茵哈特敲了敲桌面,“我加入炼金学派的时候,炼金学派已经不剩多少人,否则也不会引诱我加入获得经济支持。我在炼金学派里待的时间不长,但从他们的一些话语中可以听出,有一件事导致炼金学派遭受了重大打击,导致他们最重要的‘项目’中断。”
洛弥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项目?”
莱茵哈特摇摇头:“不清楚。炼金术师们认为那次打击的主要原因是遭到了背叛。”
背叛……洛弥无声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他脑内已经快速把几方面的信息汇总到了一起:
希格皇宫这里有疑似炼金术相关的布置,屏蔽教廷的监控;
卡洛琳二世秘密生下阿诺斯之后,没有带回皇宫;
婴儿时期的阿诺斯出现在了珀德皇宫地下的炼金实验室,承受了未知的研究与改造,或许是导致他人格分裂的原因;
炼金术师们遭到了背叛,逃向了希格帝都,一部分被欧格林主教净化,另一部分被卡洛琳二世接收;
阿诺斯出现在教廷,被当做教廷圣子养大;
几年后,所剩无几的炼金学派试图吸引莱茵哈特加入获得经济支持——这个时期的炼金术师们显然已经捉襟见肘。
洛弥吞了吞口水,脑内浮起了卡洛琳二世温柔美丽的脸庞。
这是那位女皇的计划吗?
利用炼金术将自己的孩子改造成人造天使,推上教皇之位,好让威压帝国的教廷最高的权力领袖被她牢牢地握在掌心……
卡洛琳二世登基二十多年,伴随着政治生涯的血与火,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手腕与心术都远远超过一般人,能狠心用自己的孩子做筹码似乎也不意外。
只是……洛弥想起自己至今为止见到的阿诺斯,那个被神圣缥缈的光环隔绝的孤独的灵魂——或许阿诺斯连孤独是什么都不清楚,因为他一出生就是孤独的,处于各种各样的算计中。
他的母亲、他的教父、他的冕下,都想用他得到什么、实现什么。
想到这里,洛弥忽然觉得心口微微有些刺痛,有些自嘲地想:就连自己,接近阿诺斯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他没有比他们好多少,一样的卑鄙而冷漠。
而阿诺斯却把他认定为最好的“朋友”,欣喜而坦然地对他敞开心怀、为他提供帮助、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甚至恶魔版的阿诺斯,无论嘴巴上说得怎么样,实际上每次都在帮助他、容忍他。
洛弥的嘴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线,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在涌动,像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试图冲垮那些漆黑的坚岩。
……
就在洛弥沉默的时候,莱茵哈特忽然站起身:“殿下和托马斯枢机主教谈话结束了。”
洛弥回过神,身体比思维还快地冲了过去。
表情有些茫然地阿诺斯坐在沙发上,托马斯主教已经不见了踪影。
洛弥走进门,脚步从一开始的冲动逐渐放缓,最后慢慢停住。
——他能对阿诺斯说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阿诺斯已经转过头看向了他。
目光相接时,阿诺斯脸上的迷茫与低落褪去大半,蔚蓝的眼眸中浓云消散,露出湛湛晴光,唇角也弯起了好看的弧度:“莱恩?过来坐吧。”
洛弥看着阿诺斯只是因为看到自己就高兴的模样,无声地捏了一下拳头,慢慢走到阿诺斯身边坐下。
阿诺斯推了一杯茶给他:“父亲告诉我,我确实是弗洛里安主教违背教廷规定诞生的孩子。弗洛里安主教在那之后十分惭愧,自愿选择了终结生命。他不告诉我,是不希望我被这些事情困扰。”
洛弥勉强弯了一下嘴唇:“那你的母亲呢?”
阿诺斯的表情变得复杂了一些:“父亲——暂时先称呼他托马斯主教吧。托马斯主教告诉我,我的母亲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如果贸然去相认,对我和她都不好。”
洛弥感觉这套话术有些熟悉——这不就是他之前用来蒙混过关的那种“说真话但是不说全部真话”的翻版吗?
要是以前,洛弥可能还会在心里吐槽一下“大家都熟练掌握了糊弄阿诺斯的方法”,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
阿诺斯蔚蓝的眼眸微微转了转,重新泛起了温暖的光:“这样也好,有些身份带来的麻烦更甚于荣光。而且悄悄告诉你,托马斯主教和我真的有血缘关系,所以才收我为教子,这些年一直照顾我。”
洛弥愣了一下:“什么血缘关系?”
“我的母亲就是托马斯主教的妹妹。”阿诺斯放轻了一些声音,“当初他的家里出了些变故,导致他受了重伤,向教廷求援之后一直在教廷养伤,并在伤愈之后皈依了神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