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分也分不到多少,你看这京畿雍州诸县,离长安较远些的县,早年间运气好的赶上均田,也不过分到个三五十亩,甚至仅二三十亩,可这一分地,那就是入籍的良民,是课户,以后就得缴纳租调,还得服正役徭,不管是分到多少亩,租调那都是按丁征收,一丁两石粟两丈绢三两绵,这都是不变的。
<div css=tentadv> 一年还得服二十天免费正役,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负担哪止这些,朝廷的租调正役要服,州里也会派役征收,县里也要派,甚至乡里都还经常要收个费派个活,吃不消。”郑老汉摆手。
“我们现在就盼着这里武相公家接手后,以后这里能跟香积寺武家堡那边一样,租子还能降点,甚至还能带着我们养猪养鸡什么的多赚点,家里姑娘小子要是还能被武家看中,去他们作坊做个工或是学个啥,以后也有个饭碗。”
除非万不得已,还真没多少人愿意去边疆移民,现在朝廷也主要是招募靠近边地的一些穷困百姓,或是一些原来的奴隶、部曲放免后,将他们迁移边地,又或是招募一些光棍汉等去屯田垦荒,并不强制他们落户的,顶多相当于去垦荒打工。
他没想到,盛世下的百姓,原来是这样的想法。
郑老汉黑黑瘦瘦,穿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短衣,脚上甚至连双草鞋都没,皮肤被晒的黝黑,须发乱糟糟的,老汉脸上满是皱纹,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和生活的沉重。
郑老汉苦笑,“你们在这里也看得到我们上下两村的屋,全是些草棚,连一间夯土墙的土房都没有一间,我们这些人以前全是流民,基本上都是从北边逃过来的,”
勋戚豪强地连阡陌,但许多百姓却无立锥之地。
怀玉朝不远的上村和下村望去,果然就沿着潏河边不远搭着许多草棚,也有些人在坡下,胡乱挖了些简单的窑洞住着。
老汉甚至觉得给地主家交租更划算,因为地主家收租,是按你佃租的地来分成,哪怕分成拿的多些,也是按亩来分成,但朝廷收租调征役,却是按丁,有几丁就征多少,管你家有多少地,地多地少又不影响,
什么边疆移民之类的,谁爱去谁去吧,反正他们才不愿意去受这个苦遭那个罪,
就在这里好好生活着,养育大孩子,然后修几间房,为儿子娶妻把女儿嫁出去,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到处可见贵族们的别业、庄园,亭台楼阁水榭,甚至许多佛寺也纷纷建在这边。
这片地突然换了主人,这些百姓自然也就很慌,见庄园、别业都换了管事,全都提了点蔬菜瓜果来打听,主要是想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佃租这地种,租子会不会变动。
郑老汉让他女人煮两个菜,其实就是水煮蔬菜,数样蔬菜简单的摘一下,一锅煮熟,最后撒了点盐巴,非常原汁原味,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蘸料。
神禾塬下,潏水之阴。
到如今这两个庄子已有三百多户,有千余口人,却基本上没几家有自己的地,多是佃户,甚至是长工、短工。
“为何,自己的地,不用交租不好吗?”
“你们换上便服,随朕私访一下。”
他头上包裹着一块头巾,也是又旧又脏。
而年轻的太子殿下,更是被震的有点目瞪口呆,他总以为唐灭隋,统一天下,很伟大,百姓应当也过的很好,尤其是如今都斗米二三钱了,许多人就说大唐如何伟大,皇帝如此英明,这是盛世了。
闲时还能去终南山扛木头烧炭等赚钱粮。
“听说武相公在塬西香积寺旁也有个千亩庄子,办的很红火,他家的佃户,甚至附近的农户都跟着养猪养鸡受益不少呢。”
之前清理寺田,倒是有一大批原寺庙的佃户、部曲,运气好,分到了不少田,成为主户,或是拿到永佃权,成为客户,他们不管是分田还是永佃,地都分不少,
“老汉我姓郑,就上村人,你们是这庄子新主家的人吗?”
所以大家宁愿做逃户,做佃民,也不愿意做良民。
在武家堡吃了早点,玉米饼子、茶叶蛋,又参观了下武家堡的猪场、鸡场,看了下庄丁、和隔壁香积寺村民的生活,便去了不远的常宁宫。
大致都跟郑老汉说的差不多,这上下两村三百多户,确实以前都是些外乡流民,所以杂七杂八的姓,郑王任刘杨王张的各家姓氏都有,大家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心思,就愿守着这樊川小江南,守着这蛤蟆滩,因为这里只要肯下力气,总是能填饱肚子的,这可是旱涝保收的沃土肥田,下的力气总有回报。
承乾听了很震惊,哪里有地还不愿意分的?
“这窝头里添了碎玉米叶和玉米棒子。”
“啊,加这些做什么?”
李世民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儿子,“加豆面或是糯米粉的窝头,那不是穷人寻常吃的,那些还加糖加红枣干的,那更是贵族的点心,普通百姓家的窝头就是会加碎玉米叶、棒子的,这样更省粮也更饱腹,有的还会加点糠麸在里面,就是吃起来很干,不好下咽。”</div cs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