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多日的奔跑厮杀,食不果腹,少年的脸颊早已凹陷,带着饥饿的面容,双眸圆睁,充满不甘。
“对不起,对不起!”
司马烨怔了怔,泪水再也不可抑制的流淌而出。
这位大周皇子的内心,已经彻底被击溃压垮。
像这样年纪的军士,在这些天里,不知战死了多少。
全都因为他的失误和大意。
“我是罪人,大周的罪人,父皇,天啊,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谢罪!”
司马烨仰头痛哭。
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自信昂扬,愿为父皇和大周打下九州共治的万古帝业。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自信,甚至凉州总营在他的统领下,战力飙升、纪律井然、斗志满满。
可真正当他领兵出战,却落得如此惨烈的境地。
虽然罪在姜玄洛,可他身为主帅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领兵布阵果然不是像书中记载的那般简单容易。
看着手中的长剑,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军士,看着远方无穷无尽的莽骑。
司马烨举起长剑,横割向脖颈,鲜血喷溅而出。
“嘭嘭嘭”
也就在同一时间,北方的昏暗夜空中,忽然有数百道光亮腾空而起,直入云霄,炸开一层层的阴云。
更有尖利的啸声,如同波浪与海洋一般激荡而来。
“百里讯!”
司马烨的手中猛地一顿,他不可思议的望向云空上的光亮。
没错,就是百里讯!
大周的百里讯。
难道有援军赶到?
不可能,就算真有援军也是自东方的中路大军而来。
可既然百里讯响起。
北方而来的军队又是谁呢?
“姜离,姜离!”
司马烨眸光疯狂震颤,感激欣慰的泪水充满眼眶,却有更大悲哀从心中腾起。
姜离果然没有负他!
说是十日,果然就是十日。
然而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一万军马,怎么可能解救现在的危机,又如何能击退百万莽骑。
“姜离,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司马烨必报你今日不离不弃的恩情,万死不辞!”
司马烨欣慰大笑。
人生临死还能见证人心,得一知己,聊以慰藉啊!
他再次举剑,远方轰隆的铁蹄声也在此时响起。
大地震动,乌云都被震散。
似乎有千万战马滚滚呼啸而来,人数不下十万余众。
“援军到了?”
绝望奔跑的大周军士们也都慢慢止步,目光呆滞的望向北方。
滚滚烟尘如同沙暴一样自天边升起,席卷而来。
银色的刀光连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自原野深处呼啸而来。
人数不下二三十万!
更有旌旗招展,在战马与军士间飘荡,九幽炎雀狂舞!
“大周麒麟子,四品忠武将军姜离率军驰援,叱罗、拓跋速速归降,尔等所有部落营地皆已被姜离将军攻克,若有不降者,部落老弱妇孺全部屠戮,一个不剩!”
疾驰中,万千军士齐齐大喊,声音穿云裂石、响遏行云。
“速降,速降!”
“所有营地攻克,皆已落入我军之手!”
“……”
奔驰中的大军又有无数旗帜举起,这一次却都是各种各样的莽族部落旗帜。
“那是我部的旗帜!”
“不可能,这西北方的天地中,怎么还有这样一支周军!”
“不只是周军,还有莪们莽人的身影!”
“还有西域人,他们怎么也来了!”
所有的莽骑大军都被惊动,目光诧异的远远回望,在见到迎面疾驰而来的大军中飘扬着自己部落的旗帜时,所有的莽骑们心中一沉。
“假的,一定是假的!”
“小心有诈,区区几个旗帜怎么可能证明他们真的攻占了我们的部落和营地!”
有很多莽人并不相信。
但很快,当对面的大军再近一些时,一些长戟上挑起的人头、衣衫、部落器物却再一次映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一次,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得相信。
刚刚还凶神恶煞、杀气十足的莽骑们,气势瞬间溃散,他们慌张对望,眼中都有深深的焦急与惶恐。
他们不畏生死,可妻儿、父母却不能死。
否则他们上马杀敌,还有什么意义!
“什、什么!”
司马烨手中的长剑无声滑落,他不能置信的缓缓站起,遥望远方的军队。
原本死寂的眸光,渐渐被重新点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莽人、西域人会与大周人融入一军,但队伍中竖起的军旗,的确是大周的九幽炎雀骑。
铺天盖地的大军前面,一名少年白马将军策马飞驰在主将旗帜下,不是姜离,还能是谁。
司马烨怔怔出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墨运良前来报信时的话语。
“殿下,若凉州总营能撑过十日,我家主上自有办法力挽狂澜!”
……
“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