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里,黄氏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哭得稀里哗啦。
时间过去很久了,萧辰煜还没有来。
大堂里的人早就从同情转为不耐烦。就连黄氏的眼泪也早就哭干了,只能时不时干嚎几声应应景儿。
孩子哭了好几场,又饿了,桃娘不得已将孩子抱到屏风后喂奶,几个百无聊赖又龌龊的衙役忍不住偷偷看向屏风,虽然看不见,却不妨碍脑子里产生许多的荒唐想法。
县令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也找了个借口去了后面,先是痛痛快快撒了一泡尿,又净了手,这才坐下慢悠悠喝茶。
师爷上前询问:“大人,这萧辰煜怎么还不来?难不成是心虚害怕了?”
县令摇了摇头,沉思片刻:“我如今想来,这苏老二未必真的看见了进入火场的人是谁,他也是冲着银子来的。”
“那,大人何必又弄出今日之事?”
“你懂什么?那份名单未必在他手上。”县令瞪了眼师爷,又叹道:“只可惜,他们夫妻得罪了人,我也是借此机会给张家一个人情罢了。”
对于苏老二的话,县令是不信的。
不过,最开始他是想给这个表面恭敬实则圆滑的萧辰煜一个下马威,所以将人给苏老二给送去萧家,一是要萧家认他的这个人情;二呢,则是敲打一下如今风头正旺,几乎超过自己这个县令老爷的新举人:举人如何,善人又如何?还不是要听我这个县令老爷的命令?
关于苏老二这件事,县令本来已经放下了,敲打敲打即可,没有必要结仇。
可前两日,又收到了郸城张家的来信,字里行间都是暗示对萧辰煜夫妻的不满。
可萧家和郸城的秦家恢复了往来,又和鲁家走得极近,而且这一段时间萧辰煜的名声大盛,并非是好拿捏的。
所以,当县令正在衡量该如何办时,手下来报:苏老二在家被打伤,起因是萧家送的礼物招来了劫匪。
他突然灵机一动,私下派了个人去找黄氏,一步一步教黄氏如何取得好处。
黄氏虽然贪财,可她并无胆量敢进衙门,可好处又实在是放不下,于是告诉了苏老二,苏老二一听,急忙撺掇她。
苏老二说:“这秦荽和萧辰煜家里富贵得很,丫鬟都穿金戴银,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发的家,我瞧着啊,银子怕是用都用不完。”
此话一出,黄氏和桃娘都瞪圆了眼睛,不止是惊讶,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苏老二见黄氏如此,心头一喜,又接着忽悠:“而且,这个萧辰煜是个没用的读书人,将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你去衙门走一趟,他定然害怕,肯定补贴咱们一大笔银子。”
桃娘也在一旁擦干净眼泪,对黄氏说道:“姐姐,要不是他们给的那些东西,咱们家怎么能弄成这样?咱家孩子还这么小,我这肚子里也才怀上,这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为了获得大家的同情,黄氏还决定要带走桃娘的女儿,虽然桃娘哭着不愿意,却拗不过黄氏。
如今苏老二卧床不起了,这个家就只有听黄氏的,桃娘想着等黄氏一走,自己就去找苏强商量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黄氏临走时,却将桃娘一起喊上,苏老二也同意桃娘去,桃娘只能抱着孩子跟着来了。
等萧辰煜终于到县衙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他大步进来,对着刚坐下的县令一拱手:“在下来晚了,还望大人恕罪?”
虽然说着恕罪的话,但是态度十分随意、敷衍,甚至有着些不耐烦,完全不同以往的圆滑。
县令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即看向这个越来越出色的男子。
第一次见到萧辰煜,是他为了岳父要牢里的女人,当时的萧辰煜圆滑中还带着卑微讨好,和自己说话时小心翼翼。
后来也见过几次,但是此人都总是笑眯眯的,就像个不知生气为何物的泥人,脸上的笑像是定在脸上似的,假得很,也虚伪得很。
只是,这一次,这人终于露出些真面目,他并不是个泥人,能任由人随意拿捏。
不知道为什么,县令居然有点儿兴奋起来,仿佛此事终于有些趣味了。
如今的萧辰煜是不需要跪拜县令了,所以便站在一旁背着双手看向前方的县令。
县令一挥手:“给萧举人看座!”
衙役抬了个笨重的椅子过来,放在右侧的位置,正对着跪着的黄氏。
萧辰煜并未多谢,抬步走过去坐下,身子颇为舒适的靠着椅背,这才将目光投向已经傻了眼的黄氏。
“大人,这一介妇人随意攀咬我这个举人,是不是该先打上几板子再说?”
黄氏大惊失色,尖声道:“你敢,我是你舅母,是你媳妇儿的舅母。”
“你们夫妻二人,一而再再而三来县衙告我,可是上瘾了?如果一个举人任凭没有功名的人随意攀咬诬告,却无人为我做主,那我这个举人功名,不要也罢!”
此话是看着黄氏说的,其实,是说给县令听的。
县令眼睛一瞪,冷声质问萧辰煜:“萧举人此言何意?难不成想以举人之身份来压迫本官?让本官不得为这走投无路的妇孺出头?哼,本官告诉你,本官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