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婶曾回来说外面传言:秦荽被卖画的男人抱过、摸过,还穿了男人的衣裳,早就不干净了。
而萧家来的媒人也遮遮掩掩暗指了这些话,还说萧瀚扬将来可是要高中的人,秦荽这样的身份本来就配不上,更不要说如今名声还不好。
这些话把苏氏气得捶胸顿足,却又无从辩驳,更不敢跟秦荽透露半句。
如今秦荽已不是当初的单纯姑娘,心思一动便把事情串了个七七八八。
几乎未走动的表姐突然来了家里,生拉硬拽让自己陪她去玄妙观祈福,而自己掉下去时明显感觉到一只手在后背用了力推她;且之后的流言蜚语如此快便传遍了富水镇,以及那个她前世不知道的提亲;这一切,是不是巧合得过分了些?
如果不是巧合,那便是有关联了。
秦荽不动声色想着事情,眼神沉静,这些账只能留待以后慢慢算,如今当务之急是婚事,必须要在父亲派来人之前定下婚事。
所以,她收回神思问:“娘,您仔细说说那救我之人吧。”
她本来对那卖画之人没有太多兴趣,如今反而起了心思,嫁给萧瀚扬的小叔,似乎还不错。
“说来他也是个苦命之人。”苏氏叹了口气后便娓娓道来。
萧辰煜是邻居萧家主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萧辰煜的母亲是续弦,萧辰煜大哥的儿子萧瀚扬只比他小三岁。
萧家还算是有些家底的富户,镇上有两间铺子,一座宅院,乡下还有良田。
萧辰煜从小也是衣食无忧,况且他是幺儿,又很会读书,在家中极为受宠;
在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十四岁那年,父亲突然病故。等丧事一过,萧辰煜的大哥立即提出分家,在族中长辈一致同意的情况下,家产几乎都归了萧大哥。
年幼的萧辰煜有什么法子和买通了族中长辈的大哥斗?
只分得少数银子的萧辰煜退了学,去父亲的坟旁搭了茅草屋住下来,算是给父亲守孝,又一边照顾病倒的母亲。
三年守孝刚满,一直卧床不起的母亲又紧跟着撒手人寰,萧辰煜又开始三年的守孝,年前才刚满三年。如今借住在玄妙观里,以卖画、写家书为生。
“这人品性没得说,人也不傻,他退学前刚过了童生试,据说定能成为秀才老爷的,可谁知家里出了事,这一耽搁便是六年,可惜了这孩子啊。”
原来也是个读书人,秦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香炉上的镂空花纹陷入了沉思:这年头身份太重要了。若是有个秀才或者举人的功名在身,对抗起父亲来,也多了些胜算。
苏氏见女儿不说话,便也不打扰。她是个不识字的村姑,也没有多少见识。嫁了人后丈夫时常不见人影,她也没个依靠,所以才对娘家人多有忍让。
“娘,这卖画的书生做您的女婿如何?”
秦荽的一句话,把苏氏飘飞的心思拉了回来,当意识到女儿在说什么时,立刻就被惊得瞪圆了眼睛。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这样的话?被人听了去要笑死人的。”虽然是在家里,可苏氏还是四下张望了一番。
秦荽却只是淡定地笑了笑,经历太多了,秦荽早就没有了羞耻这东西。但不想吓着苏氏,还是靠过去拉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多年没有撒娇了,竟然有些生疏:“娘,这里哪有外人?”
苏氏还想教训女儿几句,可秦荽却正色道:“娘,即便您不说,我也知道外面定然传了我很多谣言,我的婚事很难吧?”
“这......”苏氏无法反驳。
见苏氏语塞,秦荽又继续说:“不如就嫁给那读书人,他有孝名,品性也不错,我们出钱让他去读书科考,说不定将来就成才了呢?”
苏氏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半晌女儿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理。
见母亲双眼发亮,秦荽心里一松,又慢慢说道:“娘,此事宜早不宜迟,这人迟早会被镇上的富户发现,到时候若是被人截胡,咱们可没有胜算。”
苏氏也想到了,她的身份始终差人一头,女儿的婚事和人撞上,确实毫无胜算:“唉,都是娘拖累你了。”
秦荽没有去安慰母亲,她要利用母亲这点心结,母亲才能着急去办这件事。
她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心中盘算:恐怕光是定亲还不行,父亲知晓后直接去退亲便是,所以,最好能在父亲来之前成亲。
仔细想想,即便成了亲大约也不是十分安全,还得想办法让父亲忌惮,不敢逼自己和离再嫁,最好能从父亲手里拿到母亲的卖身契,这样才算是去了母亲和自己的心病。
午饭后,母亲收拾好洗干净的袍子,还精心准备了谢礼,这才和桑婶一起去玄妙观。
秦荽独自在家,午睡一阵后起床,正坐在窗下看书,就听见院门被人敲响。
秦荽没有动,若是母亲和桑婶回来定然会出声,而现在无论来者何人,秦荽都没有心思应付。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终于停止了,又过了一阵,隐隐有争吵声从邻居家院子里传来,很快又没了声音。
秦荽心思一动,难道刚才敲门之人是萧瀚扬?可他来做什么?
无论是不是他,秦荽都已经心如止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