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长柒半躺着,尽力维持清醒,等两个人从门口走近。
灵子的服侍中没有束发冠,他的长发垂在耳畔,随窗外卷来的细风轻动。
察觉少女与他近在咫尺,苏长柒睫羽颤动,他睁开眼,想从斜靠的状态起身。
又被按住了。
叶沁竹:“你别动。”
她对裴述说:“要搭哪只手?他右手有伤,左手行不行?”
顺带帮苏长柒把袖口挽起来。
裴述终于沉下面容,他看向苏长柒:“怎么变成这样了?”
声音中带了点异样的情绪。
苏长柒没有回答。
叶沁竹催裴述:“你快看诊。”
她好不容易劝动一个,怎么另一个又开始磨磨蹭蹭,知不知道时间有多重要。
男人真是麻烦。
“好好好,你别急。”裴述受到巨大的压力。
他寻个座椅坐下,从三指搭上男子腕脉。
察觉叶沁竹起身,暂时离开,裴述好奇:“你做什么?”
他回头去看,目光凝聚,猛地露出震惊的神情:“你——”
少女背身向他,但裴述看的很清楚。
叶沁竹没有用任何符纸作底,就这么动用灵力,在空中画出一个隔声符。平平往外,递了出去。
封住传出动静,吸引侍从的可能。
这般的资质,加之不算高深的修为,放到修真界,应该会成为争抢的猎物。
她和苏长柒,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同类。
叶沁竹:“搭你的脉!”
裴述终于不走神了。
他专心致志,去探苏长柒的身体状况。
裴述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对……”
“怎么可能?”
“你是怎么受伤的?”
裴述脸上的神色一脸几变,最终定格在惊愕中。他猛地想到什么,翻手捏了一个诀
“这股气息,你——”话语卡在喉咙里。
裴述低下身,拉进和苏长柒间的距离,用极低的声音发问。
“你怎么会被魔息侵蚀?”
最初的时候,分明是苏长柒发现自己的血能压制魔息,主动告知主母,才牵出此后一系列让人不忍提及的事。
苏长柒不答。
他也不知道,自从突破某一阶段,体内仿佛抑制不住般,不停往外涌现魔息。那副模样,简直像曾经就囤积在体内,只等最后一根稻草压下,便翻涌而出。
裴述:“如此,便糟了。”
叶沁竹听得仔细:“什么糟了?”
医修眉头紧锁:“我竟然,从未发现。”
“但不对,哪怕如此,他的紫府也不该如此枯竭,他做了什么?”
裴述扭头,目光落在叶沁竹身上。
叶沁竹坦言:“他救了我,灵力耗尽了。”
裴述:“救人……”
“他原来会救人……”
医修感慨,他神情变换,满脸的震惊。
裴述抬手捏了个法诀,没入苏长柒体内。
语气也软了下来,忧心忡忡,不敢看他:“你且躺下,先休息。”
苏长柒没拦他,任法诀牵引灵力流入体内,催他入眠,徒劳无功地修修补补。
裴述起身,背手向外走。
两人都没说话,叶沁竹也不敢吱声,她跟在裴述后面,来到外间。
想了想,祭出道隔声符,里里外外,两边声音都不流通。
她的符法很灵验,一旦生效,即使像阿七那般强大的修士,也无法忽视。
叶沁竹:“裴大夫?”
事关重要之人,她语气都温柔了。
叶沁竹:“先前对你使用定身符,万分抱歉,请问……”
裴述:“我觉得,他说不定,并不希望我救他。”
他神情纠结,捏紧拳头,认真地考虑。
“他的身世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以他现在的处境,我在想,说不定这样死去,会是更好的结局。”
叶沁竹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裴述:“许多人都盼着他死。我们对他有亏欠,可我们无法失去那位大人,更无法补偿。只能把他视作敌人,警惕有加。”
叶沁竹忽然觉得,外间的屋顶消失消失了,雨丝从天而降,结结实实打在她身上、
叶沁竹:“阿七说,您曾经救过他。”
裴述:“是,但那是我尚未了解内情,脑子一热。仅此而已。若是我现在回到那日,我绝不会解开锁链。”
他神情沉重,像在极力隐忍什么。反复思量后,裴述叹了口气。
“我能让他轻松些,再延续几日寿元,安稳逝去。但,恕我不能救他。”
眼前的少女没有答话。
叶沁竹回头,目光看向被雨水打得脑袋耷拉的红花绿叶。
她问:“为什么无法失去那个人?”
裴述:“为了苍生,为了大业。”
叶沁竹:“那你们捣毁浮灵教,也是因为这个?”
裴述:“是。”
小姑娘笑了:“那就好办了。”
“裴大夫,切勿纠结,我给你一个必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