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朔口出惊人还不算完,看向夏时熙的表情完全就是在说,他是个玩弄自己感情的负心汉!
夏时熙凝固了好一会儿,才眨巴眨巴眼睛,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他和贺寒朔成为亲、密、爱、侣,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啊???
贺寒朔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咻的站起身,想要愤而离场却又不甘心任由夏时熙诡辩。
夏时熙见男人站起来磨磨唧唧半天也没放一个响屁,反倒累得他还得仰起脖子看人,直接伸手将人又拽回沙发上:“站起来干啥,你屁股有话要说?”
贺寒朔:“………!”
夏时熙虽然还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才产生这样的谬误,但神色上已经在重新恢复平视后缓和许多。
而且在他看来,不是原则性问题都是小事,有误会说开了就好。
殊不知这样的事情,对贺寒朔来说却是人生头一遭。
从不信到相信,意识到时已经深深心动,他以为他们是水到渠成鹣鲽情深,只是从夏时熙单方面深爱变成他们双向奔赴,从前的条条框框都会被他们的情比金坚所替代……
贺寒朔话到嘴边,又被夏时熙的屁言屁语堵了回去,心头激荡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在夏时熙澄澈平静的目光中,化作一句不甘的质问:“你,难道不是深爱我?”
夏时熙忽地睁圆双眼,过度惊诧直接脱口而出:“我深爱你奶奶个腿!”
话一出口,当场降温十度,夏时熙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却还是被贺寒朔的眼神冻得一哆嗦。
“……抱歉,是我没素质,不该提老人家,但你这个说法真的太离谱了,”夏时熙脑子一转,快速找出一个精准又有素质的形容,“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贺寒朔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脑中一片眩晕,心间仿佛又隔空中了一箭钝痛不已,不爱也就算了,他都难受成这样了,夏时熙竟然还有心情说俏皮话!
贺寒朔即便坐在沙发上,依旧觉得身体在晃,大掌死死扣在扶手上却仍然止不住眼前的天旋地转,和随之而来的精神恍惚……
“卧槽!你哭了?!”夏时熙的桃花眼几乎瞪成铜铃。
虽然看到贺寒朔眼下位置多了一点微微反光的水痕,但他依旧不敢直接相信。
夏时熙进门后就打开了最为明亮的顶灯,是以这会儿贺寒朔的脸色看起来格外惨白,也就更容易让人看出眼底的异常。
不明的水痕无法确认,但眼底的湿红做不得假。
夏时熙对上那双被泪意濡湿的深邃黑眸,心里也莫名一涩,就好像被酸苦的泪水隔空溅了一下。
他不理解。
但更不理解贺寒朔,明明之前一再怀疑警告他不要妄想更多,两人吵开了还定下爷孙之约,贺寒朔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误会?甚至一下子就在他身上投入了真感情?
虽然接触过后,夏时熙清楚贺寒朔只是顶着个高智高冷的美强惨霸总的人设,实则内里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鬼,多疑自负又自卑,情商低进地心但认错态度良好,每次被他气出人设框架的时候最为有趣……
但仅是如此。
夏时熙自认非常渴爱,也就是在最初馋过贺寒朔的身子,但很快意识到这身子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又发现贺寒朔格外好逗,也曾想过将贺寒朔这个崽子爹纳入可吸范围,但在明确说清后他就将心思拎得不能更清了,最多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看看能不能将人捞上一捞。
当然,得知贺寒朔孕反后,从可以抱人贴贴的角度来说他的确挺开心的,因为终于有个他最想要的各取所需了。
但如果换个人就一定不可以吗?
因为在同样缺爱的环境下长大,夏时熙自觉能理解贺寒朔的症结所在,试图安慰眼前这个就快在沉默中碎掉的男人:“……其实你最大的误会不是对我,而是对你自己。”
“我们相遇的契机太过特殊,之后又有了崽子作为羁绊,这份独特性很容易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误导,尤其是孕反需要我们彼此互帮互助的时候。”当一切信息将他们朝着“命中注定”的方向指引,谁又能始终保持理智清晰不被混淆?
“没有……”贺寒朔刚一开口,巨幅落地窗外忽地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
原本只是细密飘落的雨脚猝不及防转为暴雨如瀑,噼里啪啦砸向地面,与雷声交替敲打着夏时熙的耳膜。
夏时熙没听清,歪头询问:“你说什么?”
贺寒朔眼中的恍惚已经随着湿意散去,重归冷寒的黑眸平静地扫向他,幽幽重复:“没有哭。”
夏时熙:?
话题已经进展到前门楼子,这人怎么还在纠结胯骨轴子?而且一开口就企图混淆真相。
“我明明看到你脸上……”夏时熙说着重新看向贺寒朔的眼下,好家伙,刚刚那小半滴水痕早风干了!
搁这憋半天是等“证据”消失???
夏时熙虽然没问出来,但一切质疑都写在脸上,贺寒朔站起身理了理完全没必要的袖口,面无表情地给出最后的解释:“那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