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野几乎是在听到回答的一瞬间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是被“恶心”, 还是气的。
“走,睡觉。”顾知野垮着个脸。
“姐姐是香宝,要洗脚脚。”吱吱杏眸咕噜转了一圈, 小手一指:“你是臭宝。”
旁人在这里, 听到这话会疯狂想抱着吱吱啵啵啵啵。
——她叫我宝宝诶, 她还知道洗脚讲卫生做个香宝诶。
而小少爷只有被唤作“臭宝”的羞愤,以及被一个三岁小孩教育的羞恼成怒。
一天下来,顾知野试着无视“弟弟”的称呼, 尝试平心静气地跟顾知之相处, 结束接下来的一天, 可小鬼总能用别的方式肆意践踏他的底线。
当他无视“弟弟”,顾知之开始自称姐姐;当他无视“姐姐”, 顾知之自发“教育弟弟”。
呵。
顾宴辞的好女儿。
“洗澡啦~”吱吱提醒。
顾知野脑袋转得飞快。
尽管顾宴辞请求的话让人有点反胃, 但说出反胃语录的顾宴辞本人, 心理阴影比他还要大。
顾宴辞姿态放得很低, 骂不还口,态度不错,算是“女债父偿”, 今日种种气愤, 暂时一笔勾销。
想到这, 顾知野勉强道:“跟我进来。”
小少爷找了个没用过的洗脸盆, 放了半盆的温水, 丢进去两张洗脸巾,把水盆推到吱吱面前:“洗。”
吱吱挠头。
“我坐哪里?”
浴室里没有小板凳。吱吱刷牙时踩的凳子,是顾知野从餐桌前搬来的椅子,她蹲在椅子上就能比洗漱台高。
显然,这把椅子不适合洗脚用。
吱吱坐上去, 小腿太短,碰不到放在地板上的盆。
顾知野同样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他家里能坐的椅子只有餐椅和电竞椅,不可能出现小孩坐的小板凳。
“姐弟俩”面对面,大眼瞪大眼僵持了一会。
顾知野想到了个办法。
他把吱吱抱到餐椅上,让她脱掉拖鞋和袜子,把水盆挪到餐椅前,抱着吱吱站到水盆里:“把手放到椅子上,站着洗。”
吱吱好奇,扶着餐椅踩了两下水,像探索到了什么新奇事物:“好玩。”
随着她的踢踏,水盆有时会不受控的往后滑动,顾知野抬脚抵在水盆边,以不让“水盆溜走,吱吱摔倒”的惨案发生。
“咯咯咯哈哈”,清脆响亮的笑声在浴室回响,吱吱不断踩水,动作越发频繁,水花四溅。
顾知野的裤脚打湿了一大片,他报复似地拍拍吱吱的脑袋,吱吱没意识到,还在玩。
顾知野双手插兜,板着脸站到一边。
脚抵着水盆,没有喊停。
不一会,吱吱回头:“水水冷。”
顾知野把她抱到餐椅上坐好,丢给她两片洗脸巾:“自己擦。”
吱吱抱着脚认认真真地擦,学着李阿姨的模样,连脚趾缝都努力擦到了。
脚上肉感很足,她炫耀地抬起双脚:“没有水水啦。”
顾知野让她站在餐椅上,等出了水变温后,扒拉她的小手:“洗手。”
“没有泡泡。”吱吱揉搓双手,困惑地问。
吱吱喜欢洗澡时抓泡泡的感觉,家里的洗手液便换成了有泡泡的款。只有这样,她才有主动洗手的意识。
顾知野瞧了她一眼。
人小鬼大的,还挺讲究。
“没有,只有这个。”顾知野拿起一瓶蓝色洗手液问,“用不用?”
吱吱摇头,偷偷看着顾知野,带着一脸“弟弟好可怜,都没有泡泡洗手液”的同情。
顾知野:...
不跟她一般见识。
小鬼知道什么。
这款洗手液比她的好多了好吗。
顾知野努力心平静气,快点让吱吱睡觉,他就能多打两把游戏。
只是,吱吱睡觉时如顾宴辞说的那样,很没有安全感。
开灯不行,一个人闭眼睡觉怕,“大哥”在身边也怕。
顾知野带娃带得没了脾气,下了个读书软件,点开睡前故事。
轻柔舒缓的背景音缓缓流出,吱吱中午没睡午觉,小手抓着顾知野的衣袖,眼皮不受控地耷拉,又突然惊颤着抬起,捏紧衣袖。
确定顾知野还在,眼皮逐渐沉重。
水汪汪的杏眸失去了焦距,咂咂嘴,脸颊无意识地贴了贴枕头。几番过后,耷拉着的眼皮再没有睁开。
呼吸渐渐平缓。
夜里,四下安静。
静谧的环境与氛围和白日里能称得上“鸡飞狗跳”的杂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个小时前,吱吱或哭或笑,或古灵精怪或絮絮叨叨,情绪一直大开大合,没有安静下来过。
顾知野因她的一举一动或暴躁或无语,情绪外露,同样很吵,像炮仗遇见了小太阳,一点点火花就让顾知野噼里啪啦往外炸。
现在,吱吱睡着了。
没有了火花,炮仗跟着安静下来。
静谧的环境慢慢抚平了顾知野初次带娃的暴躁。
这种暴躁并非来自吱吱的不乖,而是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