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仪:“……宫里三令五申,除夕夜不能有丝毫的乱——”
余光忽瞧见两抹亮眼的颜色,瞳孔不由定住,语调一个平滑自然的大转弯。
邓仪:“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去吧。”
刚被骂到精神恍惚的众人:“……”
您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点。
邓仪一撩衣袍,在圆凳上坐下,用眼睛去觑两人,语调颇为阴阳:“还知道来瞧瞧我呢。”
乔昭懿满脸谦顺地开个玩笑:“这不是关怀下孤寡老人家吗。”
“我哪里老—
—”
“千岁爷,自然尊贵。”乔昭懿光明正大地吹捧。
邓仪:“……”
岑聿走在后面,听见二人说话,转身嘭地声,将门关严实了,不让外面听见。
乔昭懿自然地解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摆在桌上,除了菜,还拿来一壶好酒,用热水温过。
等邓仪视线从岑聿身上移开,手里已经被塞了一双筷子。
乔昭懿连碗都带来了。
邓仪想要开口,乔昭懿向他碗里夹了个饺子,“千岁爷请。”
邓仪:“……”
他余怒未消,又忍不住尝一口。
别说,还挺好吃。
他原都想着和以往的年一样,对付着过,没想到,今年还有人陪自己一起。
他入宫的时候年纪还小,但也知道,是被家里卖进来的。
也说不清是命好还是命坏。
成了春晖殿的朱衣大公公后,他私下寻过家里,当年家里兄弟四个,只他一个模样生得好,但也最不得疼爱,因为母亲生了他后,落了病,不大能劳作。
邓仪从小养在周绮摇身边,虽说是太监,但也如养子无二。
未进缉查院前,每个年,都是他陪周绮摇过的。
邓仪慢吞吞吃着饺子。
乔昭懿和岑聿也陪着他吃。
等夹第二个时,纸糊的窗柩外,一阵火花砰然,炮竹烟花炸响在天际,热闹声隔着几重街道,都能听闻。
正好是子时。
乔昭懿心道还好没错过,举杯,对邓仪道:“敬千岁爷一杯。”
邓仪哼声,“算你们有良心。”
岑聿轻笑。
三个白瓷杯碰在一起。
酒酣杯满,三轮已过。
乔昭懿吃的脸红扑扑的,没什么事做,随手拿个九连环开始解。
岑聿和邓仪轻声说着话。
倒没避讳着乔昭懿。
邓仪没穿官服,只穿常服,银圾花带束着瘦腰,带有一股锐利十足的杀伐之气。
岑聿坐在他身边,乌发垂至身后,偶尔抵唇轻咳。
两人外显性格完全相悖。
一个海里的滔天巨浪。
一个是平静深水里的暗流与暗礁。
两人难得有说闲话的时刻。
邓仪慢慢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吐气,放松下来:“你身子瞧着好了不少。”
往年冬季都犯心疾。
听到说至身体,乔昭懿悄悄竖起耳朵,再抬起眼睛,关怀之色顿显。
岑聿怔然。
他的心疾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以往除了频频的濒死之感,夜半惊醒,感受着心脏的残缺跳动更是常态。
今年倒是缓和许多。
或者说,是在他遇见乔昭懿后——
后一句话震得心脏停拍。
岑聿喉结上下一滚动,笑笑,没吭声。
邓仪神神秘秘,脸色出现微妙变化:“我听说气血运行得好,对心疾的治疗也有效,我有些江南来的秘药。”
岑聿:“……谢谢,不用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很行。
邓仪心想,你不要也行,他晚点给乔昭懿送去。
至于男女大防什么的,反正岑聿也不会和他计较,他又不算是男人。
邓仪平静地想,未觉难堪。
落在二人身上的视线隐隐转开,乔昭懿接着解九连环。
二人还在商谈。
邓仪难得对人倾诉抱怨:“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领兵。”
可别最后落得个“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结局。
他大好年华,大好年岁,不为大邺收复失地岂不可惜。
当年多国联合举兵,大邺缺了七城十八寨。
如今陛下登基前,收复大半,可最难啃的骨头还落在他国手中。
那是关塞要道。
能攻下它,大邺每年的税收还能再向上提三成。
岑聿沉默半晌。
良久后方道:“三条路。”
邓仪微顿,抬眼看向岑聿,眸中闪过错愕。
他想领兵,朝中不少人都知道,可宫中始终不肯松口,岑家欲做纯臣,从不参与到党派之争。
高叙一事,实属偶然。
他没想过,岑聿会与他说这些。
岑聿:“第一个是国库忽然得了一大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