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气血,头疾已成顽疴,药石难医。
不然也不会放权给周绮摇。
如今前朝里头,太子和姚晖自成一党,太子和自己的拥趸又是一方,再加上岑家、皇后周氏、只尊于陛下的清直文臣。
若非有心无力,难以直接统驭这帮老臣能臣,也不会用此等蜿蜒崎岖的法子。
如今批奏折又暂停。
表面是想与她说话,实则怕是想歇歇。
乔昭懿意会,说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但人依然是恭谨的,仔细看,甚至还有几分惶恐局促在。
这就是
在捧着对方的面子。
果不其然,皇帝一点也没动怒,甚至还笑着提了下近日所见,“前些时日,朕宣侑之入宫,瞧着人的气色比以往好了不少。”
乔昭懿只笑,不言语。
皇帝再说:“半月前,太子府传出喜事儿。”
消息早在朝野上传开。
繁衍后代是成就霸业的基础。
太子身为储君,得了嫡长子后,能再为大邺绵延子息,实在是喜事。
陛下也欢喜。
“太子是个仁善的,把太子妃调理身子的方子递了进来,等下朕差人送去。”
说是能生儿子的秘药。
他找太医看过,最是平和滋养。
乔昭懿:“……”
也行。
回去给正院送去。
陛下说完,冷着脸再看高叙,“雍王。”
高叙意识到什么,没精打采的,戚戚道:“……儿臣在。”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旁人都生的出,就他雍王不能生?
那么多姬妾,还有姚玉雪,快三年,竟没一个有好消息的。
现在每提起这事,都不再是失望,而是讳疾忌医。
陛下:“你也带回去一份,让玉雪好生喝着。”
最后四字,语速渐缓,逐而加重。
高叙:“…………是。”
他答应的心不甘情不愿。
太子站在一旁,登时觉得该到自己露面的时机,满脸关心道:“这是夫妻二人的事,太子府里还有另个补药,供男子使用,六弟不如一同试试?”
高叙:“…………”
滚!
他才没病!
他要是真那方面有事,还能在私宅里头成日胡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最近那方面的念头总是比以往强一点,可能是赐府别住,压力骤减,情绪没有以往压抑。
他哪知道,最近每日的补汤里,都有姚玉雪怕他在新欢旧爱间力不从心,而特意加的好东西。
连着吃了大半个月,再加上胡来。
今日消息一惊,可不就生生昏过去。
有陛下压着,高叙不敢胡来,只能面无表情道:“五哥好意,六弟心领了,只是六弟身子无碍,怕是消受不起。”
众人:“……”
还无碍呢,多大脸啊。
刚才什么样,还不知道吗?
梗着脖子要面子有什么用。
说来也对。
雍王成亲多年,身边是没妾室,通房却有。
一直没喜讯。
之前没想到,如今听太子一提,顿觉微妙,一时几位资历深重的老臣不住地将视线向高叙的某个地方瞄。
察觉到目光的高叙:“……”
他在陛下近前,又刚闹出大乱子,还不知道结局如何,哪敢在关键时刻触霉头。
躲不得,骂
不得。
只能面无表情地用手挡住。
乔昭懿瞬间在脑子里过了一生中最悲伤的事,生怕笑出来。
皇帝愈看愈气。
太子资质平庸,高叙幼时还有几分小聪明,虽然没用对地方,现在来看,满面透着愚蠢。
这让他如何放心,将苦苦汲营一辈子的心血交到他们手上!
众人看着呢,在这上演兄弟不睦!?
皇帝冷脸喊他大名:“高叙。”
高叙心登时一紧。
皇帝再无声。
高叙猜出他意思,僵着身子,满觉荒谬,可不敢不依,只好委委屈屈应下。
怄气怄得要死。
这和认下自己不行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个平白捏造的恶臭名声以后就要跟随自己,他就觉得自己是世上第一大冤种。
高叙想有好心情都难。
他入宫这么久,姚晖都没动静,定是知道了缘由,知道此时冒然入宫求情,必定惹得龙颜大怒。
算来算去,备受委屈的只有他一人。
这场局,从头到尾,就是奔着他来的。
乔昭懿面对高叙,从来就没这么快乐过。
太子和皇帝先后开口,她就猜出皇帝找自己进宫是什么意思。
明摆着是要敲山震虎。
用她来敲姚家和高叙这头虎。
这是在告诉他们,别闹的太过火,他是老了,却没庸。
朝廷上怕是有的热闹了。
河运总督这个肥差到底花落谁家,也将要分明。
刚才她从皇帝口中听出,如今管私宅案子的,正是里面的岑同知,她亲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