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叙许是人到绝境,竟在中了蒙汗药后依然生出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巨力,一手拽着太子伸向自己的胳膊,生生将太子从站立姿态拽到被迫弯身前探。
两人越来越近,视线也逐渐持平。
高叙面无表情伸手,直接将手中的帕子怼在了太子脸上。
他是个下手狠的,从对乔昭懿下双份剂量的催/情/药就能看出,他做事喜欢万无一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高叙从没想过自己能栽如此大的一个跟头,下手的还是一个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最后,到手的鸭子,还被别人吃了。
别让他知道乔昭懿床上的人是谁,不然——
高叙心底浮现一抹狠辣,满心的怒火无处可发,面对来坏事的太子更是恨恼,下手也没留情,差点给太子捂死。
帕子是在知道乔昭懿带了名婢女来后,额外准备的,药放了十足十,虽然被用了两次,依然有药效残留。
太子被迫吸入两口,“…………”
高叙发狠,他一时挣脱不得,还怕动作太大,打扰到里间的两人,便也咬牙,同样加大力度地去捂高叙。
两人你来我往,直到高叙最先撑不住,软趴趴地向后仰倒。
本来身体里的迷药就没醒,现在又来波新的,就是铁打的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直接昏睡过去,彻底不省人事。
太子比他强点,但也恶心得厉害,脑子晕乎乎得难受,虽也能起来,却不能走直线。
走了几步后,太子:“…………”
他扶着脑袋,想着好不容易在手下面前神气起来,现在出去,岂不是太丢脸?
终于挪到门边的太子想清楚,收回已然搭在门框上的手,左右一看,见都没人,里间的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干脆自己也挑个干净地方躺下,不再抵抗昏沉睡意。
意识消退前,不忘告诉门前候着的婢女,他有事没处理完,把门看住,谁也不准进来。
谁也不准打扰岑聿和乔姑娘的好事。
岑家啊,那可是掌管吏部和缉查院的岑家啊!
太子昏过去前,嘴角露出一抹再也压抑不住的微笑。
吏部尚书,就算不投靠他,可有这份交情在,凡事不都好做多了吗?
还有乔家,如今圣眷正浓,来日走马上任都察院一把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外面此时也暗潮汹涌。
林氏和乔昭兰还好,太子托人递了消息,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说是请安出来的时候,和他妹妹撞见,双方一见如故,多聊一会儿。
周绮摇和皇上共生有四子一女,太子说的妹妹,就是周绮摇最后生下的姑娘,公主辈排第七,封号安阳,最得疼爱。
反正在周绮摇来看,她给三个儿子的宠爱,加在一起,也没有给唯一姑娘的多。
不过太子他们也不会在这上掐尖要强,吃没影的醋去。
毕竟公主和皇子,得到的资源是在天差地别,朝堂上得到的东西,足够然他们淡忘宫廷之中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与疼爱。
他妹妹今天确实来了,跟邓仪一同出宫,宫外难得有她能凑的热闹,直接求到春晖殿,怎么也不肯错过。
只不过他妹妹是个性子娇的,身份尊贵,也爱摆架子,并不出来见客,只在姚老夫人的院子里待着,除了老夫人谁也不见,林氏就是想问消息,也问不出来。
女眷席上没有异动,男眷位置倒微微交谈几声,说的不过也是太子、六皇子都不见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兄弟间又有不快。
老臣们说的隐晦,只谈笑间偶尔说上一嘴,并不引人注目。
至于岑聿,除了初露面的瞬间,让人群寂静三分,之后也并无异样。
他身子不比以前,就算出现在人前,也是待一时片刻便起身离去,京中的高官要员们早习惯了。
而且岑聿是缉查院的人,他们上赶着联系,总是不妥,到时被参一本,岂不是得不偿失。
没看今天缉查院都没人来道喜吗?
群臣宴饮的场合,一个素来以巡查缉捕文臣集团为己任的情报机构也跟着凑热闹,总归是不宜的。
所以京中的许多宴席上,都没有缉查院的影子。
但这约定俗成的消息,对里头坐二把手交椅的两位同知大人,毫无用处。
因为一个身份是岑尚书的独子,另一个是御前近臣,都是京中年轻一代里,权柄人物的代表。
二人用别的身份来,诸位大人们多是一笑而过,只尽礼节,并不算热络,算做是缉查院和文臣集团心照不宣的默契。
邓仪坐在首桌,不紧不慢地吃菜,再看下头的文臣们将贺寿玩出花来,一下行酒令、一下击鼓传花的。
众人不带他玩,他就耸耸肩,也不凑讨人嫌的热闹,硬是枯坐。
当朝宰相姚晖的妹妹是宫里的姚贵妃,本就和中宫关系不大好,姚晖三年前又将女儿嫁给六皇子,意欲扶持高叙登基,惹得母子彻底离心,周绮摇更是和姚相关系跌到冰点。
邓仪在外面向来不把姚家放在眼里,但在姚府却要行事规矩些,不能太无度,便只坐着,不打算给娘娘惹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