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村深月那点微弱的挣扎,很快淹没在绫辻行人向她“授”来的“冠”下。她两眼发直地坐在热心同事搬来的椅子上,内心充斥着一种“完了,我脏了”的悲愤:——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这是人类该戴的东西吗??我还不如戴那什么狗耳发箍呢!!
“……”三头身萩原研二吧嗒闭上了本想和雪名阵说说“怎么恢复原状”的嘴,默默仰面躺下,安详地将双手搭在胸前,变回扁平的涂鸦,感受到了不当人的好处。
工藤新一则疯狂冒汗:未成年人保护法……可恶啊,算算时间,这不就只剩下三四年的保护期了吗!?雪名先生看他的眼神,都变成看自家地里青菜的眼神了啊!!
怀揣着这种头悬达摩克利斯之桌(?)一般的危机感,工藤新一神情恍惚地回了家。
始作俑者工藤优作并不在,只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说是和妻子一道远游取材去了,归期不定。
如今留在工藤宅的,就只有他的青梅竹马毛利兰,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厨房里煮着咖喱:“新一?你终于回来啦!这几天没见你去学校,我和园子都很担心诶……”
熟悉的兰,熟悉的絮叨。厨房的侧窗半开着,料峭的晨风带起兰耳畔的长发,画面柔美温暖得像一幅定格在窗边的画。
——但设想一下:
再过四年,他的头上顶着一张两米二×一米一×七十六厘米的老板办公桌走进厨房,兰捋着耳畔的碎发翩然回首……
工藤新一两眼一黑,头晕目眩地摸索到厨房中央的岛柜台边坐下,半晌蹦出一句:“兰。”
他这一声压着太多情感,声音显得沉而短促。听得毛利兰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汤勺,紧张地回过头:“怎么了新一,你好严肃!”
工藤新一苦在心头口难开,只能委婉地旁敲侧击:“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头顶着一张两米二×一米一×七十六厘米的老板办公桌,“你都不会嫌弃我的,对吧?”
“……诶?”毛利兰顿时更担心了,“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新一,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选择吗?”
毛利兰敏锐地捕捉到了工藤新一内心矛盾的真正原因:“这样的变化,不可避免吗?”
“……”
是的吧。
工藤新一沉默了。
连续三天的四处奔波,他的精神已经疲乏到产生不正常的亢奋,双腿在坐下后便没了再站起的力气。可他心里脑海中始终回放着那些被他提前阻止的命案、那些被他救下的人。
有互相误解的爱侣消除了怨怼,相拥而泣;有互相关照的师徒明了了对方的苦心,重归于好;也有的人不必再葬送似锦的前途,因为那些将他们困锁在过去的冤情,都被绫辻先生一一看穿,他们大仇得报……
侦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职业?
能够在案件现场明察秋毫,精准地指证出凶手,无疑是一名优秀的侦探。
那在一切凶案开始
之前,就将罪恶遏止的呢?
“……如果说,兰堂和白麒麟这样的人,算是异能者中的‘超越者’。那能在一切罪恶开始之前就将黑暗击溃的,应当也能算是侦探中的‘超越者’吧。”
绫辻先生在他离开警视厅前这么说:“为此,我需要你。”
对方的态度是独断的、冷漠的,好像工藤新一在他眼中只不过是钢笔一样的工具。但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来,绫辻行人对他的挽留。
因为这段话,是绫辻行人站在警视厅大楼前对他说的。
与这位侦探同行三天,工藤新一对绫辻行人乖僻的性格算得上是深有体悟。
对方从不和罪犯、辻村小姐、雪名先生之外的人搭话,哪怕遇到兰堂先生、白麒麟,绫辻先生也不过是透过橙褐色的墨镜扫过一眼,就毫无兴趣地挪开视线。
能在他踏出警视厅时,主动跟上来叫住他,对他说“我需要你”……对方的态度,无疑是认真的,是重视的。
这是一句再正式不过的邀请,而邀请的内容,不论是作为侦探,还是工藤新一,他都无法拒绝。
……哪怕要顶上老板办公桌。工藤新一痛苦地一下趴倒在岛柜台面上,心里的那点深沉眨眼就被办公桌给顶走了:不要啊——真的没办法换个别的东西吗??为什么雪名先生的异能力这么奇怪啊救命!!
但凡那个“防具”,它不是办公桌呢?整一顶礼帽或者警帽,他也不至于如此挣扎矛盾……
再仔细想想,真的有必要加入警视厅吗?如果小小地卡个bug,比如开一家侦探事务所,做别动队的外援,不是也一样可以……
手机嗡鸣了一声。刷开屏幕,是来自雪名先生的信息:
【忘记问候毛利小姐了。近来她一切可好?有机会的话,欢迎来我们警视厅做志愿者。这里能提供宝贵的社会实践经验,也会支付丰厚的兼职工资,安全方面同样有完美的保障。】
工藤新一:“……”
完美保障?怎么保障?配发一顶办公桌吗????
之前想象的自己顶办公桌、兰温柔回首的想象霎时变了,拨着秀发的……哦,对不起。兰拨不拨头发他是看不见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