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发现了舞香正看着他出神。
他抬起脸:“有什么问题吗?”
眯眯眼的青年——额头上横贯着一条缝合线的咒术师好脾气地问她。
舞香忽然伸出手, 她的手掌横贴着“夏油杰”的额头。这种举动令“夏油杰”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舞香的掌心里源源传来他额头的温度。
她盯着这张遮住了额头上那条缝合线之后的脸。
在“夏油杰”疑惑的目光中,舞香收回了手, 她一脸正经地说:“你的额头很烫。”
听到这话的“夏油杰”狐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倾过身体,将另一只手贴在舞香的额头上,斟酌后他觉得两人的体温差不多。
舞香不置可否。
她问“夏油杰”有没有想过,用反转术式将额头上那条缝合线的痕迹消除。
“夏油杰”无奈道:“前提是我这边有能够使用反转术式的术师。”
舞香建议他可以尽快招募一个。
“其实没有也不影响。”这是“夏油杰”的看法。
在前不久他主动找上了真人他们那群咒灵,提出跟他们合作,因为大家都有着“五条悟”这一共同的敌人, 所以并不可靠的结盟就这样诞生了。
使用着“夏油杰”这具身体的便利不仅是夏油杰的术式“咒灵操使”, 也有他多年来积攒的名声——可以用来招揽其他诅咒师的名声。
“咒灵的身体结构与人类不同, 它们即使受伤也可以自己恢复。而诅咒师……”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是消耗品。”
他认为必要的损耗在合理接受的范围之内。
舞香盯着他的脸看:“你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什么吧?”
“夏油杰”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微笑,安静地注视着她, 好像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见此, 舞香移开了视线,不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服务员端来的白色瓷盘,上面正摆着她点的焦糖布丁。
这道甜品的甜度已经超过了舞香心目中那条适宜线, 它对舞香而言甜得有些过分了,但舞香还是将它吃完,然后梳理了一遍方才那股忽然生出来的奇怪情绪。
关键点并不在布丁,而在于“夏油杰”。
额头上没有缝合线的“夏油杰”, 这意味着是真正的夏油杰。
舞香想起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是挚友这件事, 她觉得或许五条悟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想办法将话题引到这个方面来吧。
关于夏油杰是个怎样的人这件事。
-
电影院。
舞香站在门口的海报前, 这家影院重映了一部很老的电影, 首映于1987年夏天的《忠犬八公物语》。
“夏油杰”对这种类型的电影其实没什么兴趣, 或者说,他对所有电影都没什么兴趣。
但是舞香看着海报告诉他:“我也养了一只狗。”
“那它一定是只很聪明的狗。”
舞香道:“在狗里面来说,确实是挺聪明的。”
虽然偶尔也会闯祸,比如咬坏她的东西、把地板弄脏,以及在它把雪糕吓得躲在柜子上不肯下来时的汪汪叫唤。
舞香依旧觉得它是一只聪明的狗。
怀旧的人哪里都有,所以来看这部时长将近两个小时的老电影的人零零散散地坐在放映厅里。舞香觉得这个氛围很好,起码不像隔壁的热门电影放映厅那样一堆小孩子。
“夏油杰”心不在焉地看着荧幕,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想其他事情,或者侧过视线去看舞香。
在电影播放到某个画面时,他惊异地发现舞香竟然在哭。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可是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下来,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湿润的痕迹——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夏油杰”从始至终都觉得她有着格外坚强的意志,内心脆弱的人是无法像她这样生存下来的。
可是她现在却在电影院里看着荧幕上的那只蹲在涩谷车站的狗掉眼泪。
而“夏油杰”在思考是应该装作没发现还是给她递上手帕这两个选项哪个会比较好。
他选择了把手帕递给她。
舞香没有接,但是她把自己的脑袋贴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安静地看完了这部电影。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放映过程中掉了眼泪的绝不止舞香一人,因为那些细小的啜泣声从黑暗中四面传来。
起身离开时,“夏油杰”对舞香说:“你刚才哭了。”
“是啊,我刚才哭了。”
她这时候才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夏油杰”说:“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觉得很可怜。”舞香说:“上野教授死掉的那一刻,阿八就没有家了。它变成了流浪狗,但是流浪狗是没法独自活下去的。”
“夏油杰”说电影里它在涩谷车站等了九年才死掉。
“这就是另一个令我难过的原因了。”
它在守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孤独又痛苦地活着。大家都会觉得它是一只忠诚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