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危言耸听!”
最后关头,鹿霁脑子看似还是清醒,嘴硬地反驳着梅浅的话。
他坚信这些都是梅浅刻意吓唬他们说的。
不过梅浅瞥了眼鹿霁那眼底快要烧着了的火光,她就知道她说到了对方的痛脚。
这人自己是不怕死,但是他怕他的家族会死。
梅浅刚才那拉着所有人一块死的话语着实疯狂了些,就连长安都快要信了。
长安:还好,梅浅不是郡主!
“是吗?吓唬你?
你们和谈成功,牺牲了江北的所有人,究竟能扛得住西戎几年?
拖个几年的光景,西戎也经过江北顽兵抵抗的磨炼,再打你们,就跟打三岁孩子一样~你们不会觉得这几年你们是能练出什么多厉害的士兵吧?
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当日仓皇过江了。
我若是不想出手,拉着你们共沉沦,你们江南更是连个准备的机会也没有,同样也是打孩子~”
梅浅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脊梁一旦弯了,接下来想要再直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是……郡主,您说了这么多,就没想过,这次和谈并非是我们想要拒绝就能够拒绝的么?”
吴晦已经不想听鹿霁和梅浅的争吵了,正如梅浅说的那样,这和谈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可是他们有选择的余地么?
“怎么?这虽然难,但是总比将西戎人打回去简单,不是么?”
“可若是和谈失败,这夏季一过,秋冬沅江枯水之时西戎就要动兵!我们是一点可以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吴晦说着话,眼眸中已经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梅浅。
梅浅哪能看不见吴晦眼底对他们的期盼和指望?
只要她张口说一声他们此次和谈失败,他们江北的势力定不会坐视不理这次他们的见面也就成了。
可是,梅浅看了眼鹿霁,又看向吴晦,依旧忍不住问道:“江南……是没有兵么?若是西戎兵南渡,第一时间不该是想到自家士兵么?
这般舍近求远……大人,你难不成也对江南那些士兵也没有信心?
还是说,你们也觉得我们的牺牲活该天经地义,他日和西戎若是能斗得两败俱伤最好,到时候你们出兵北伐便也有了胜算?”
梅浅这话刚一说完,吴晦和鹿霁脸色一变,他们刚想和梅浅说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却见一道黑影忽然就从一旁蹿了出来。
没等长安拔刀,梅浅就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喊道:
“好哇!你们这些人居然私下和叛军会面,你们……唔!”
扑通一声,黑影倒地。
就在刚才,听见自己被人发现的吴晦瞬间脑袋空白,下意识地就从地上哪里捡来的石头居然直接将冲出来的陈己忠脑袋砸了过去——
“死了。”
长安上来摸了一把脉搏,宣布了结果。
心道一声这位尚书大人好大力气!
“这……”
吴晦回神吓得一把丢开了手里的石头,就着月光这下也认出来了来人,“他怎么来这了?”
“我怎么知道?”
鹿霁冷哼一声又看向梅浅,梅浅扯了扯嘴角也连忙否认:“这样子的人除了他自己自寻死路以外,真当有人看上他了不成?”
说着,梅浅还给了吴晦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要是没记错,这陈己忠就是吴晦手下的吧?
吴晦:“……”
他说他只是随便指了一个会有人信么?
“明日的和谈若是可能,我们自当不会做出背叛安国的事情。但是还请郡主莫要忘了,江南的百姓也是安国的子民,莫要辜负。”
陈己忠这个莫名其妙冲进来搅和的,也说明了他们这里并不安全,鹿霁先前的阴阳怪气经过这么一遭便立刻收了起来。
这不过这人吧,还要到得绑架,还给他自己立了个好人设。
梅浅撇撇嘴:“求人不如求己,和谈不成,你们也最好劝劝我那位皇帝叔叔不如练兵、陈兵江南。”
梅浅说完瞧着吴晦和鹿霁那神色不明的模样,嘴唇弯了弯,比起他们前来时的淡定,梅浅最后都没有给他们的肯定让他们这心里就跟油煎了似的。
原来,真正有依仗的从来不是他们江南的这些人。
梅浅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风起,她又说了句似有若无的话:“皇爷爷生病莫不是病糊涂了不成,竟然将皇位给了平康王叔……
也真巧,那时候其他几位叔叔不在的不在,出事的出事呢……”
话语随风飘到了吴晦和鹿霁的耳朵里,二人的背影皆是一顿。
···
“走吧。”
长平说过事了之后她就该离开此处,其他人……为了以防万一,长平他们还有些人定当是要亲眼见着和谈不成功才会离开的。
“这边走。”
全程目睹了梅浅究竟干了什么的长安深吸口气,收敛好自己混乱的思绪便带着梅浅就要离开。
一路上走着,梅浅又将先前好不容易梳理整齐的头发给揉的乱七八糟,脸上又一次被抹得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