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进入仲山后,夜宿在野外,听着从山上潺潺流下的溪水声,想了一路的念头渐渐成形。
他们一行人一头扎进仲山西麓,走出王里湾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渠首工程是重中之重,实地勘查起来,谁也不敢疏怠。
好在收获颇丰,他们不仅最终确定了石堰坝的最佳起始位置,还大致测量预估出了石堰坝的长度、底宽、顶宽和高度。
有了具体的数字做支撑,更方便精准预估工程规模和用工人数及工程耗时。
不得不提的是,在勘查期间,章柳顺势安利了一波阿拉伯数字,让工程图和数字计算看起来更简单清晰易懂。
安利过程中,她再度被古代学霸们的智慧和接受能力惊艳了一把。
如果以为穿越了就能碾压古人、独领风骚?
想屁呢!
章柳灰头土脸从深山里钻出来,在王里湾村洗干净脸睡了场饱觉,就埋头开始画画。
画累了,就跑去河边来回溜达,被警惕心大涨的村民告发到里长那里,闹出不小的动静。
不过,福祸相依。
也因为这场乌龙事件,整个王里湾都知道了她的内史农长身份,所以,当她拿出水车的工图,要在村里试做时,很顺利地得到了里长和村民们的支持。
蒙恬收到岩喜的飞鸽传书,带着蔡婶托他带的包袱一路快马加鞭来到王里湾村。
“郎将,这村子里,怎的看不到人?”随行的副将薛濂诧异不已。
莫非出了什么事?
蒙恬心头一紧,绷着脸加快脚速,牵着马往村子更里处走。
忽然,一个半大孩童扶着个脚步蹒跚的老妪从一条小路上走出来。
不用蒙恬发话,薛濂先一步迎上前去,询问道:“老人家,你们村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怎的看不到其他人?”
老妪见他和身后那人都穿着本国兵士的甲胄,放下提防,情不自禁带上喜色,伸手一指村西头:“今儿水车下水,都在村头看热闹呢!”
水车?装水的车?
那有什么好看的?
薛濂一头雾水,转头去看郎将,结果对方竟然二话不说,直接牵着马就往村西头走。
薛濂挠挠头,冲老妪点了点头,赶紧牵马跟上。
村西头,几个水工从河里爬上来,兴冲冲朝章柳比了个大拇指。
章柳接到信号,朝上游脆生生喊了一嗓子:“开闸!”
“来喽!”
随着一声应和,截断河水的土坝被刨开,河水缓缓奔流向前。
“动了!动了!”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蒙恬牵着马站在村头的石桥上,一眼就看到了矗立在河边形状酷似车轮的巨大木轮,还有站在木轮下笑得无比灿烂的章柳。
水车在汩汩流动着的河水惯力下缓缓转动辐条,每一根辐条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辐条沉到水里时,顶端的水斗装满河水。水流冲来,刮板借着水势刮水,辐条缓缓抬升,水斗被逐级提升上去,到达顶部后铲形的水斗自然倾斜,里面装着的水注入下方的渡槽,源源不断流向农田间的灌溉水渠......
离水车最近的那块田边,中年女人挥着家里唯一的一把铁锹,挖开水渠引水口。
从河里引上来的水汩汩流进自家的田里。
不用再费力从河里一桶桶担水一瓢瓢地浇,只要守着引水口就行。
需要浇水了就把引水口挖开,浇够了就挖土把引水口堵上。
这种活儿,家里八九岁的孩子就能干!
又一阵欢呼后,围着水车的村民呼啦啦顺着水渠跑向自家地头。
章柳仰头看着水车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低头,就看到了对面石桥上站着的熟悉面孔。
“哟!蒙郎将!”
看着不远处朝自己猛挥手的人,蒙恬克制不住地一阵心跳失速。
稍事平复后,他握紧手里的缰绳,抬腿向她走去。
薛濂紧赶慢赶才跟上郎将的脚步,隔空打量对面大车轮下挥手的姑娘,暗忖:原来这位就是大王钦封的内史农长啊,看着是个爽利的姑娘!
“没想到你竟然亲自过来,受累了。”章柳难掩自豪地指了指一旁缓缓转动的水车,“怎么样,这水车,没辜负你跑这一趟吧?”
蒙恬看着顺着渡槽汩汩流进地势比河道还要高的田间灌溉水渠,毫不吝啬地点头:“没辜负。这个水车,甚好!”
锋锐的眉眼刹那间舒展开来,染上笑意。
猝不及防的一抹笑,险些让章柳看呆。
乖乖,了不得啊,这人竟然也会笑?
“这是蔡婶托我带给你的。”河堤边,两人席地而坐,蒙恬把一个背包递给她。
章柳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