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晚上喝了点酒,想起娄家做的那些混账事,指天骂了许久。
骂着骂着,他就更心疼起昭庆殿下来,他没见过这样坚韧的小女子,自己从泥潭中挣扎出来不说,还要带上孩子们。
不仅撑起了保信堂,还撑起了济民堂,现在济民堂已经收养了不少孩子,这些孩子大部分是被遗弃的,有的甚至是残疾的。
这济民堂看似不大,可每月的花销却是庞大的,虽有一些好心人支持,可那也是杯水车薪。
可昭庆殿下从没有缩减过孩子们的任何用度,送银子过来时,也从未皱过一次眉头,她还在想办法让这些孩子以后具备生存下去的能力。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济民堂已经从娄家偏院那小屋子,变成了有百十来号学生的大学堂,教书先生都来了二十来人。
现在孩子们都称他为院长,他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老秀才居然还能成为一院之长!
得知昭庆殿下是官家走失的嫡长女时,岑夫子无比吃惊,可他并不觉得昭庆殿下幸运,只心疼她经历了那么多不该经历的磨难!
在他们心里,像沐云书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帝姬的称谓!
景德帝还在济民堂见到了观棋,那个被父亲烧伤了脸和喉咙的宜山县姑娘。
是沐云书将她留下来,给她治好了病,还为她取了名字。
观棋说,济民堂里的所有孩子都称沐云书为姑姑,他们都是她收养的孩子。
这些事在景德帝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发现对这个女儿越是了解,他就越发觉得骄傲和愧疚。
她不仅救了修逸那几个孩子,这上百个孩子都因她而获得了新生,那丫头,是好样的!
从小院里收回视线,景德帝对海公公道:
“皇后有一句话是对的,萧丰益的事情与昭庆无关,孩子们……也不该因为萧丰益的错受牵连,他们是无辜的!”
景德帝有些后悔自己把对长子的情绪,发泄在昭庆和孩子们身上,声音软了许多:
“回头将给昭庆准备的垂肩花冠送来,册封那日要体面一点!”
海公公见官家不再生昭庆殿下的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忙应道:“是,老奴明儿早早就差人送来!”
顿了顿,他又试探着问道:“那……那几个小主子……”
景德帝叹了口气,小家伙们虽然没错,但毕竟是萧丰益的孩子,那修逸比老三家的儿子要大上半岁,若上了玉牒,便是他的嫡长孙,这就涉及到了封爵等事情。
到时,定是会有许多人出面反对,母妃就会是其中一个,老三定也会想办法阻挠,可能还会有人主张将孩子们定为逆臣之子。
那几个孩子都很优秀,若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除非,这几个孩子能立下令人无法质疑的功劳,可他们还那么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景德帝犹豫了良久,半晌后才开口道:“就让昭庆先养在身边吧!”
海公公知道官家有官家的难处,养在昭庆殿下身边,那就算不得逆贼之子,以后也可以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
他笑着道:“官家英明,皇后娘娘若知晓您的安排,定也会高兴的!”
景德帝傲娇地哼了一声,“她还是不信任朕,拖了这么久才与朕说,朕怎会不生疑!”
话虽这样说,但景德帝多少也能明白方锦音为何要瞒他,她是担心他会因萧丰益的事情迁怒昭庆,想让他对昭庆有了更深的了解,这才敢带他来见孩子们。
离开前,景德帝再次朝那充满烟火气的小院看了一眼,对海公公道:“你去叫人将那几个孩子的籍帐改一改。”
海公公一怔,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弓着身子道:“官家是想让孩子们改成萧姓?”
景德帝白了海公公一眼:“不然呢?他们本就姓萧!”
“是,是奴才愚笨了!”海公公讨好地笑了笑,又道:
“不过官家,老奴听闻那两个叫修明和修培的孩子,与其他几个小主子不是亲兄弟的……”
他怕官家不知道这事,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景德帝道:“你瞧他们那相亲相爱的劲儿,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只要他们走正途,朕便顺应老天的安排,赐予他们萧姓又如何!”
海公公发现官家真的是越来越豁达了,可能与心情好也有关系,他忙道:“是,老奴受教了!”
……
次日,沐云书就收到了宫中送来的册封礼,送赏赐过来的,正是海公公的徒弟小扣子。
他眼睛不大,笑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对沐云书恭敬地道:
“这些礼物是官家早就准备好了的,昨日看过还觉着不够,又让师父填了许多,奴才还没瞧过官家对谁这般上心过,殿下在官家心中啊,那可真是头一份儿!”
小扣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