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了一眼,便瞧见了瘦弱的小丫头拎着比她还大的行李箱,旁边围着吴妈和乔攸以及几个小保姆,和她做最后的道别。陆珩合上文件,出声打断了声情并茂的陆景泽。
"你的忏悔书写得很好,计划也全面合理。"
陆景泽心中一喜,赶紧问:
“谢谢小叔夸奖,那复职的事?”
陆珩放下文件,手指轻点沙发,节奏十足。
“抱歉,计划书很好,但我不太喜欢。”
思忖片刻,道:
陆景泽咽了口唾沫,心情像是坐上云霄飞车,刚还飞扬至半空,这会儿又“吧唧”坠毁在地。
“小叔您说该怎么改,我一小时内就能重新写完。”
“不用改了。”陆珩态度坚决,透着不可违抗。
“伟大的作家很多,随便找一个就能写出比你好十倍百倍的计划书,可,有用么。
陆景泽捏着裤缝,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计划书只是一种预设,而过程中的风险不可控更无法提前知晓。我革你的职是因为我看到了当中存在的风险,你说不会再犯,楼下的帮佣也会说,如果执行总裁只需要说话好听又真诚,可能我确实不需要你。陆景泽听到这句话,脸色逐渐凝重。
在保姆海玲保证她绝对没有歪心思时,自己也明确告知她“好话谁都会说,出了意外谁又能负责”。“小叔,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脑子很乱,已经想不明白了。”陆景泽哭丧着脸,手指捏着衣角,不住地摩挲着。陆珩笑了笑:
“你喜欢预设风险,我也喜欢,陆家人都有这种居安思危的意识。”
通过这句话,陆景泽确定了,乔攸又在背后嚼他舌根拿那个小保姆做文章了。
怎么办,好气,但真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只能勇敢一次了。
“小叔,您是不是因为那个叫海玲的保姆故意敲打我....
话刚一出口就想收回,但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是。”陆珩也不和他弯弯绕绕。
“公司管理条例里论迹问责是我们一向坚持的理念,我看你好像不懂,一昧通过强硬手段进行管理,试图用这种方式树立威严,员工只会怕你,永远不会信服你“而对于一名员工来说,压力达到一定阈值他只会选择紧急避险。”
陆珩站起身:“你自己考虑考虑。
陆景泽垂着脑袋,孤零零站在偌大书房中。
他当然知道错不在海玲,也只是借了这个由头杀鸡儆猴。他捏不死乔攸,还捏不死这种没有靠山的小卡拉咪么。事实证明。
捏不死。
庭院里。
乔攸望着海玲红肿的双眼,趁其不备,悄悄把自己的银行卡塞进了她的背包里。
他了解过行情,除了陆家这种大财团,其余的住家保姆月薪撑死万把块,根本不足以支撑海玲妈妈那两万多一瓶的天价药。他也知道他攒下的这几万
不过是沧海一粟,也理解海玲不想接受施舍的自尊心。
可在生命之前,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吴妈虽然一向严厉,可也不是是非不分,海玲是第一批住家保姆,她来时才十七岁,满打满算也干了六年,可以说她是自己看着长大吴妈能做的不多,也就是让老公开车过来送送这孩子,帮她找个好一点的住处,再找找关系看有没有适合她的高薪工作。和海玲相熟的小保姆红着眼眶安慰道
“没事的,你先找个地方住着,说不走哪天少爷想通了就让你回来了。
嘴上这样说,谁不知道陆景泽根本不会在意一
个可有可无的小保姆。
从前陆家离开的小保姆,还没见哪个回来过。
临走前,海玲还给每个人准备了礼物。
给吴妈的是她成年那年买给自己的小礼物,一条24K金的手链,虽然不贵,她也一直没舍得戴。
给乔攸的是一张丝袜专卖店的优惠卡,她发现乔攸的丝袜总是很容易勾丝。
乔攸气笑了:“谢谢啊。”
给其他小姐妹的是一些她自己做的小挂件小首饰之类。
都不值钱,可众人看到礼物后,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肩负起全家重担的小女孩能给他们的最好的东西了。
海玲缓缓抬头,看向出来送行的众人。
舍不得这份高薪工作,更舍不得这些人。
良久,她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我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再见。"
乔攸望着海玲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大学毕业那年,也是这样看着舍友们一个个离开,最后空荡荡的寝室只剩他自己。世上最难释怀的两件事,莫过于生离和死别。
乔攸长长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
穿过熟悉的庭院,感受着道路两旁微风送来
的小苍兰花香,海玲还以为她要照顾这些小花很久,不成想,走得这么突然
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晕湿了胸襟。
前路漫漫,大雾四起,找不到方向,看不到未来。
“海玲。”
突兀的一声,挟带着冷冷的腔调,和离别时的真情流露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