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炽第一次被顾斐波带入圈子里的时候,他们在玩麻将。
傅炽没玩过,但很有兴趣,见他们玩了两把,熟悉了规则,就也想上去试试。
当时桌上的人是白二、云三和盛延泽,他们也很给顾斐波面子,带傅炽玩了几把。
傅炽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白二随口问了句,“今天没有彩头吗?干打麻将?”
“噢对,今天不是有新人吗?都忘了。”云三一拍脑袋,然后望向顾斐波。
顾斐波正一手搭在傅炽椅背上,低头给他看牌。闻言也没抬头,“行,下。”
傅炽隐约感觉事态有些超出控制。
顾斐波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就图个乐子,玩得都不大,别担心。”
傅炽以为顾斐波口中的不大类似自己跟同学玩牌的时候,跑得快一张牌算一毛,炸金花一张牌算一分,最后输的最多的请客吃饭,手头紧就请个可乐叫声爸爸给瘫床上的室友带口饭,主要图个开心。
他想顾斐波他们要有钱些,最多也就打个几千块,其实多接个仿真的单子就能赚回来,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输。
他在顾斐波的安抚下放松了下来。
直到盛延泽开口下底金,一张口就是——希德05星南极街126号那栋别墅,我刚亲自装修的,古地球风格痛房。
还没等傅炽大脑接收运转处理信息,云三开口,“不够吧?你家老爷子不刚送你一架飞行器,fdx09最新系,整个希德05星就一架。老实说我馋那个。”
“行,加。”盛延泽咬咬牙,“那你名下刚转进去的罗尼街一整条街的商铺也要押进来。”
“你家老爷子上周不是刚给你一个公司练手?你要商铺干什么。”
“搞点零花钱,不走我账上。老爷子盯得紧,我上下打点也要花钱。”盛延泽也没瞒着。
傅炽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人和人之间图开心愿意付出的成本是截然不同的。
他和顾斐波间的天堑,并不像此刻那样,是伸手就能抓住的距离。
白二开口,“唔,那我下我最近在开发的那块地三年内的使用权吧,马上跃迁银河星的虫洞会架在那。”
顺时针转,轮到傅炽了。而他脑袋空空。
手心出汗了,神经过于紧绷,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顾斐波拍了他的肩膀。
“别愣着啊,跟他们加!”肩膀被人用屁股推了推,他扭头看去。
顾斐波揉他脑袋,宠溺得像带着幼弟见世面的亲哥。
在他面前,顾斐波向来没有棱角,但他知道的——刚成年就能接手整个顾氏集团的顾斐波不可能是个温和的男性。
此刻这个要天晴,希德就不会下雨的男人看着他笑,一双平日里足够锐利的丹凤眼像是被无数柔软的棉花糖,一点点裹住了,齁到心底,顾斐波笑着说,“跟他们加。”
头发被揉乱了,张牙舞爪地支愣着,傅炽楞然,有些想站起来,这桌不是他能上的,“我——我没——”
“小孩子腼腆,那我给他加吧。”顾斐波强行给他摁住了,像是千斤坠一样牢牢地把他摁在凳子上,笑眯眯地看另外三位,“他会给各位出一条等值的信息。”
“OK。”白二耸肩。
“什么类型的信息都不问,你也太信顾大了。”云三龇牙咧嘴,“天杀的,你怎么那么多消息,都哪里来的。玛德,白二拿的那块地不会是你指点的吧?”
“有点聪明。”顾斐波龇牙笑,“放心,信息不止一条,我保证你们谁赢都不会亏。”
傅炽摸牌的时候手都在抖,那个时候顾斐波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就是——“别怕,筹码,输了才要兑现。我在,不会让你输。”
“可是我没有。”傅炽在恐惧中一把攥住了顾斐波的手掌,攥得死紧,但记得没用指甲抠。
“你有的,昨晚放学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在西尼大道的小巷子里,你记得吗?我告诉过你,你还问我为什么。”顾斐波朝他眨眨眼,“你上一把胡了,手气很好的,别担心。”
“我才玩三把。”
“你还有我这个大参谋呢,二打三,稳赢。”
傅炽当时脑子很冷静,他一条一条向顾斐波——自己这场牌局的担保人陈述所有不利的事实。
但哪怕心脏和手指震颤的频率同步,他也没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坐住了。
就像人生的每一场牌局。
他坐住了。
因为顾斐波在他身后。
那场如同顾斐波所说,自己的手气很好,好到自摸赢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打完那把就下桌了,也没要云三他们下的注。【强调:这场麻将没有利益交换,不构成赌博性质。十赌十输,远离赌博。】
再晚一些,比他俩决裂更晚一些,是他们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