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保身、左右逢源,不过是冢中枯骨,我便先以佛理驳倒圣僧,随后废其浑身经脉。”
“而湛庐山易云庄主纵然剑法独步天下,掌中八剑运使如臂使指,此次前来却只为了保全家门颜面,分心不纯、追名逐利,徒作困兽之斗,我便以至刚至快破剑,断其双腿骨骼。”
“后来马踏中原,我才知道汉人狡诈,法不合道,徒以多闻强识,自称经世济伦,又如中原武学,不免于疾病死亡,犹求寿考尸解,只为迷惑世人,致使多少人蹉跎一世。再看你们二个,一样活在虚伪之中。”
“一个强撑老迈之躯,愚不可及,贪生恋活犹不肯去,一个枉费造化武功,巧舌如簧,只做伪诈行尸走肉。中原所谓侠客豪杰,在我看来不过圣僧、易云之流,螳臂当车真真可笑!”
在摩醯首罗天王的追忆叙述之中,天空之中雷声愈强,万籁声响回荡在空谷间,直至有一道凌厉至极、粗憾无比的列缺霹雳从天而降,霎那间击中了巍然不动的华首重岩,也不知是钻到独峰缝隙之间,还是渗入了沉沉地面,一切又在一时间万籁俱寂,只剩耳膜中仍旧排山倒海的声浪。
江闻与安仁二人,仍旧挡在华首岩最后一寸关卡面前,凝神静气地注视着摩醯首罗天王,没有被外界所干扰,就像是摩醯首罗天王前进路上的两块拦路顽石,还想守护住中土佛学与武学最后的尊严。
但此时,列缺霹雳响彻过的云霄,那广袤无垠的天空,只见层层叠叠的灰雾云团,仿若被拳头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又好似天空突然张开了大口,竟然是訇然中开,显化出一处夺天地之造化的雨幡洞云。
而无数丝缕条纹状的雨雾,化成至白至纯的悬垂白练,从天空中随云飘荡,形似旗幡,宛如天女舞袖,不偏不倚地正好笼罩在华首重门之上。
而下一秒,浓烈的黑气从华首重门之中涌起,径直包裹住了摩醯首罗天王的身躯,随着他推掌的动作生出,江闻与安仁完全来不及身手阻拦,就见摩醯首罗天王彻底消失在了这扇似是而非的石门面前。
江闻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摩醯首罗天王会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他压下心头的挫败,转过头问安仁上人。
“大师,逍遥王怎么就这么不见了?”
江闻原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改变了自己问话的说辞,“不对不对,难道这扇石门的后面,真有迦叶尊者入定?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安仁上人注视着江闻,他眼中没有像江闻那样的惊奇万分,只剩下祸福难料的隐隐担忧,不知道放任摩醯首罗天王此时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江施主,你若是想问迦叶尊者之所在,又何须拘泥于灵鹫抑或鸡足?就像释迦牟尼佛讲法的千年之后,天台宗的智者大师在天台山华顶读《法华经》时,他也能听到看到释迦佛讲法,灵山圣会俨然未散。”
“还有,你要知道《华严经》是释迦牟尼佛成道后二十一天时,为文殊、普贤等四十一位法身大士解释无尽法界时所宣讲的,藉诸菩萨显示佛陀的因行果德如杂华庄严,广大圆满、无尽无碍妙旨的要典。”
“但在这部经书中,已经连舍利弗尊者、目犍连尊者都出来呢?那时佛陀都还没有收他们做弟子,舍利弗尊者、目犍连尊者怎么都出来了呢?”
“这是因为《华严经》中的世界,并非当今所见世界,而是毗卢遮那如来的‘华藏世界’,犹如无数的莲花构成,重重叠叠,佛国无尽、刹海无尽。三镜相照之一时,便是过去、现在、未来的刹那三世,如此掩映三世又各有三世,如过去过去世、过去现在世、过去未来世,遂为十念无尽华藏世界。”
“十世古今都只在一念,因此迦叶尊者亦然可在鸡足山、可在灵鹫山,施主又何必执著于一处因地呢?”
江闻皱眉听着安仁老僧的叙述,似懂非懂间眼神逐渐坚毅。
“大师,若是放任逍遥王进入其中,我仍然觉得不妥,我们应该要跟他一同进入才行。”
这句话已经不是征询或研讨,江闻话语里依然是斩钉截铁的用意,可安仁轻轻叹道:“江施主,那首罗王武功奇高,就算你我二人联手也无法与之为敌,一旦动手徒劳牺牲性命,进去又能有何用处?”
江闻微微皱眉,变戏法般地从身上解下一柄古剑,剑身幽幽湛湛犹如潭水,龙光冷色直穿眉睫。
“加上这柄湛卢剑,够不够?”
安仁神色一愣,继续说道。
“江施主,首罗王乃是借用妙宝法王顿悟圆融三世之身,兼具阿罗汉修为才能入内,若是我们二人阐提、凡夫之躯,恐怕连门槛都摸不着。”
江闻神色坚定地,再次从怀里掏出一颗貌不惊人的黯淡珠子,一股怪异的光线瞬间折射跳跃在两人之间,手持珠子的江闻也变得影影绰绰、似鬼非鬼了起来。
“再加上这颗摩尼宝珠,够不够?”
安仁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却还是摇了摇头。
“江施主,就算你也有照见三世的手段,但你没有半点佛学修为,眼下这道大门恐怕也是无法通行。”
江闻呵呵一笑。
“那再加上我这条命,够不够?!”
安仁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