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让老和尚们心里好受一些,江闻还特意解释道,三十六天罡僧,指的是出家三十年的六个天罡僧,外人理解出现偏差则是他们自己的事。
至于那三个听故事魔怔了的高手,到底两门武功与传闻中的“蛇鹤八步”有没有关系,江闻也不得而知,只是凭感觉认为两者之间有所联系,所以故意指了一条凶险之极的道路。
可江闻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最后还是大发善心地把故事拐到武当派与张三丰身上去,料想着张真人如此冲和持正,他们的探索总不会出现偏差,而要是他们真能因此领悟出龟派气功、舞空术、残象拳之类的绝技,江闻也绝不会有所妒忌。
在这件事情里,五名老僧是最为无辜的,他们那天明明只是按照要求入定坐禅,剩余之事一概不知,江闻更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借机说了多少瞎话,而大字辈老和尚们醒来一脸茫然地发现,悉檀寺里不知何时冒出来三个武林高手将自己视若神明,饮食起居也侍奉在侧赶都赶不走,就连上茅房都恨不得一探究竟、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方丈,不用担心寺庙里混进去的那些人,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要想贵寺上下过得宽裕点,如今也少不了他们的奉纳。”
江闻没头没尾地说起了别的事,被自己忽悠得最厉害的三个人,一个眼高于顶,一个好勇斗狠,一个神神叨叨,本来看着就不是很正常的样子,在悉檀寺里犯病也不关别人的事。
弘辩方丈听闻之后,神情却立刻肃然了起来,口中低宣佛号,在寺内逐渐嘈杂的人声中,等着江闻继续解释。
“江檀越,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可江闻笑而不语。
在这几天里,悉檀寺陷入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平静之中,恍如一池清水微风不起。
在悉檀寺这头看来,自化解武林人士上门夺经的危机、捏造出武学胜地传闻之后,江闻就叮嘱方丈要表现得一切如常,山门桃花依旧笑纳八方香客。
这几天的悉檀寺客似云来,先前和尚们饥肠辘辘的场面早就结束了,四方香火络绎不绝,悬空许久的客舍也再次住满,只是里面还混进去了许多面容熟悉的江湖豪客一掷千金,悉檀寺却也都不动声色地笑纳了。
弘辩方丈如今也有了从容不迫的资本,这是江闻的计谋得逞换来的不破之功,几名长老再怎么心有疑虑,也只能先放在一边,哪怕平西王府麾下的武林人士,也混进去不少在寺中——
这般等着对方先出招,就是不变应万变的要诀,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还没完,拎着钓竿的渔叟仍旧窥探在水边,就等着鱼儿们放松警惕。
“方丈,我看今天入寺之人倍于前日,热闹非凡,寺里莫非要办什么法会?”
江闻不以为意地说着,想给老和尚一颗定心丸。
“武林中人多方试探不需要担心,他们越是费劲心思打探虚实,对我们就越有利。毕竟他们不可能在悉檀寺里,找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随他们去疑心生暗鬼、草木皆兵好了。”
根据江闻的观察,入寺的武林人士比例还在增长,其中固然有殊死效忠平西王府之人,但显然也有想求个武学机缘之辈,见一众高手被击败,不以为耻反入寺挂单探求机缘,这才符合江湖中人的风格。
弘辩方丈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江闻会一口咬定吴三桂不会借此机会发兵相向,愿意让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江闻此时的表情,也颇为不怀好意。世人只知道吴三桂携横扫中原不惮前驱之势而来,入主云南后又飞扬跋扈地架空了总督李国翰权柄,随后更以霹雳手段解决土司木家,就都以为他就是个目中无人的骄傲武将,眼里绝对揉不得沙子,敢于反抗的悉檀寺所要面对的雷霆之怒也只在顷刻。
可在座只有江闻清楚,吴三桂此人野心勃勃不在人下,像悉檀寺这般忽然冒出了些不知深浅的高手,就如同入瓮敌军中显示出了设伏的痕迹,辽东将门出身的吴三桂再怎么说也是当世名将,绝不至于因怒兴兵。
北边清廷虎视眈眈想要削藩,南边永历伺机反攻云南边境,云贵之地更是国险而民心不附,吴三桂是懂得刚柔并济的人,硬刀子不方便挥舞的时候,就必定会掏软刀子出来。
这些说到底还是认识眼界的问题。
江闻眼中的吴三桂,是后世定论的吴三桂。他未卜先知地知道吴三桂此次,是想在这里开藩设府世镇云南,一个盘踞多年、高手如云的悉檀寺在他眼中,自然是极为紧要的政治力量,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其他人眼中的吴三桂,是吴梅村《圆圆曲》里的吴三桂。世人就算不曾见过他的真容,也都知道“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那是个会说出“大丈夫不能保一女子,何面见人耶”的吴三桂。
很多事情不方便解释,就不如含糊过去,反而能省去许多的变故枝节。弘辩方丈本来也不相信,可这几天里平西王府的由明转暗,让他不由得不佩服江闻的判断之精准。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江闻忽然发觉屏风后面有人呼吸行动的声音,就慢慢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位。
弘辩方丈也不多作表示,见江闻面前的浓茶一滴不少,随即拍了拍手,只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