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平南王帐下赫赫有名的第二谋士,忠心效力三十个春秋的王府元勋金公吗?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呀!”
江闻开口就戳着对方的肺气管子发言,表示我要是鹰犬那你就是老狗,看你干了三十年就是个老二,还被刚来几年的李行合比下去。这样的“鼎鼎大名”一出口,当即把向来擅长养气的金公绚气了个够呛。
“我先前去骆府拜访,自然是有靖南王的授命,而说到此事却事关机密,如今天底下只有两位王爷和骆老英雄知晓,金公与其故意刁难我,不如自己找平南王爷问问便知。”
江闻说得云里雾里,眼神却刻意看向了装作神游物外的尚可喜,果然从他遍布黑斑的脸上,察觉出了一丝不起眼的惊讶之色。
谋士金光试探地看向了自家主公,却真的从尚可喜身上,读出了显而易见的默认含义——这一点上两人相处三十年,绝对不会有看错的可能,可对方口中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尚可喜对刺客一事都闭口不提,转而默认了对方和骆元通交询的合理性呢?
尚可喜年迈的身躯微动,面目遮掩在盔甲之中无法察觉,只剩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想不到骆老哥竟抱上了靖南王府的大腿,这倒是让本王始料未及。”
念及自己送给耿继茂的那对“神象”、“仙鹤”,尚可喜不由得心头微颤,说话语气也逐渐和缓,“然而本王向来忠心为国,哪有什么门户私念。骆老哥想去为平南王府也好,想找靖南王府也罢,终究还是为了我大清的铁桶江山,任他去又何妨!”
尚可喜看着江闻继续说道,“江掌门既然与骆府有联系,不知骆老哥还有什么话要说给本王听?我倒不信这十年的交情,就比不过一场荣华富贵。”
江闻貌似恭敬地拱手施礼,对着尚可喜不亢不卑地说道。
“王爷为了这天南一地殚精竭虑,骆老英雄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他听说城中刺客横行,一向担忧王府无力保全尚家老幼安危,稍有疏忽便是血流成河的惨祸。谁知那帮丧心病狂的武林中人绑架了世子,以此逼迫骆老英雄允许他们藏身,此乃忍辱负重之举,望王爷明察!”
江闻对着尚可喜,当场就开始了颠倒黑白的一顿解释,语气之诚恳确凿催人泪下,众人仿佛真看见一位孤傲的白发英雄忍辱负重、折身为国。
“幸好刺客疏忽大意,世子才被老英雄趁机救下世子,此时正于府上盘桓。老英雄说如今王爷征战在外难以两全,正是报达还恩的时候,今日除非自己殒首丧身,便绝不允许有人伤了世子一根汗毛!”
江闻说完之后大义凛然地站在尚可喜面前,满脸都是义愤填膺的神情,表示自己作为靖南王府门客,遇上这种不公义的事情自然要挺身而解释一二,三两句话就把骆元通从反贼洗成了忠臣。
但尚可喜的表情更加复杂,他既不能明说骆元通的心思,又怕被当众抖出所做的事情,至于攥着指甲越发用力,不知不觉已经在手掌心划下了一道口子。
什么迫不得已、忍辱负重,这分明是拿尚之信在要挟自己!
现在平南王府就是顾虑到尚之信的安危才没有强攻骆家,此时对方把这件事明确无比地说了出来,还刻意提及平南王府自顾不暇、自己只好代为照料,分明就是到了待价而沽的时候,这才派人来和自己提条件的!
最让尚可喜作为光火的地方在于,骆元通深受自己信任这么多年,好说歹说始终不肯交出手里的东西,此番先是勾结外敌对付自己,此时又是一副想要名利双收顺带立个牌坊的模样,当真是欺人太甚!
“……江掌门一说,果然让本王醍醐灌顶,也明白了骆老哥的一番良苦用心!”
金光偷偷看着尚可喜,已经能感觉到天蓝盔甲下那隐忍不发的怒意,却听见了让他始料未及的软话,“我这就派人去把孽子接回来,以免叨扰骆老哥。却不知骆老哥今后有何打算,本王也好重重答谢!”
“重重”二字自然是重重地说出,仿佛砸在地上的铁锭,江闻却粲然一笑,思索的神情仿佛真的在为骆元通考虑。
“王爷有心了。骆老英雄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动武,兼之得罪了诸多武林人士,日后继续盘桓广州城恐怕凶多吉少,因此才打算迁往福建居住,也好由我武夷派照拂一二。”
江闻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于是加快语速说道。
“王爷你也知道,骆老英雄如今遣散骆家所有门人,家中只留独女一人,唯今愿望还有一个,就是让女儿去往南海古庙在烧香还愿、答谢神恩,随后自然会扬帆出海不再回来,而骆府的一应事物,今后就皆由尚王爷您处置了!”
江闻已经抛出了最终的条件,尚可喜心里也明白这些话的用意。
说来说去,大抵意思就是骆元通非要往南海古庙走一遭,以最后的力气镇压蛟鬼也好,身死惊涛骇浪之中也罢,反正今后广州城中就再无“金刀压绿林”的骆元通此人了——而自己朝思暮想的骆府东西,就是用来交换的条件。
这也和吴六奇所带回来的消息基本吻合,看来骆元通这个榆木脑袋是铁了心要搅碎尚可喜的计划了。
“好,本王就依骆老哥所言便是。”
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