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地步了。
对着傅凝蝶一番耳提面命后,江闻看了一眼屋外的倾盆大雨感叹道,“在这鬼天气里若呆太久,好好的人都会被湿气沾染病了。”
连日来的大雨奈何不了雷老虎这样的富商,动摇不了青砖黛瓦的西关大屋,却对广州内外那些荒凉破败的夯土建筑形成了巨大的威胁,不时就有民房因浸水坍塌的消息传来,关帝庙外那些连绵不绝的乞丐窝棚更是难以幸免,这些天乞丐们纷纷流散哀嚎,早已不复往日的“盛况”,却怕只会造就日后,更加触目惊心的“空前盛况”。
袁紫衣这次倒是格外热心,撺掇着骆霜儿两人去花钱赈灾,各自从家里大把大把地拿钱,安置这些无处可去的城市流民,反正雷老虎近来大发横财不觉得心疼,骆老爷子也最宠女儿从不过问对错。
但问题要看清表里,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除了连日大雨,还有平南王府出乎意料的封城指令,一连三天都没有人能出城逃灾,救济物资也运不进来,问题自然聚积得越来越严峻。
“师父,你是不是在担心紫衣姐姐呀?”傅凝蝶居然一开口就猜出了江闻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江闻诧异地问道。
傅凝蝶很是自信地回答:“我见师父你叫醒我们之后,又去敲紫衣姐姐的门,肯定有事情想找她嘛。”
“很棒的推理,下次不许了。”
江闻摸着下巴说道:“一大早就不在,她确实让人头疼。最近局势如此不明还天天往外跑,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怎么就不懂得学学严姑娘的成熟稳重呢?”
这倒不是江闻在一捧一踩,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同样是不辞而别地出去行侠仗义,人家严咏春虽然看似莽撞冲动,实则独认准了章丘岗村一事,讯息动向时刻记在心里,这才会一听见倭寇出没,就连忙赶往南海古庙。
在这样的情形下,严咏春于章丘岗村既有威望又有人脉,村民上下原本就无不感念她的恩德,防备抵御倭寇的计划也就具备可行性,显然都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比如严咏春就从没异想天开地,计划杀入平南王府给枉死村民们报仇。
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吧?
可袁紫衣的做法想一出是一出,贸贸然跑到西关施粥赈灾本就很莫名,还拉上了没啥江湖经验的骆霜儿一起参议短长,江闻严重怀疑她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在这位妹妹面前装一波老江湖。
但真正的老江湖现在做什么呢?
三天了,江闻都没有遇见其他的武林同道,原本这些招摇过市的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茶楼酒肆、赌坊当铺、秦楼楚馆、天街鬼市,这些原本江湖人士最爱流连的地方,如今也不见他们的踪影,市面再无挎着刀剑、呼喝伙伴的坏家伙游弋,彷佛彻底消失在广州城中的黑洞里。
当江闻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了调查的黄金时间,最主要的因素就是这场连绵不绝的大雨。氤氲全城的寒冷水汽彷佛带着晦暗的力量,将广州城的坊市街道隔绝成一个个音讯不通的孤岛,只有隐隐约约的讯号从迷雾中传来。
根据袁紫衣那里传来的消息来看,就连金刀骆府中借住的武林人士也在莫名地减少,骆霜儿说每天用膳的人数都不如前一顿,就连周隆这个貌似憨直、实则狡狯的家伙也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都太古怪了,彷佛南少林的一夜消失又要上演了。
“袁姑娘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她身边跟着骆家大小姐,暗中护卫随从的人手绝不会少。但当前的形势完全不见好转,我们武夷派前些日子又出了点小风头,我担心有人奈何不了我这个‘君子剑’,就从你们三个身上下手。”
如今的江闻已经可以落落大方地承认自己的绰号,鉴于他心态素来良好,当一个人接受了自己的绰号,那他就是无敌的!
反正他只要刻意不去想身在福州城里的老友林震南、徒弟林平之,倒也吃得香睡得着,偶尔还会拿出《九幽真经》和《七夬剑气》瞎翻瞎看,打发无聊的时光。
傅凝蝶似懂非懂地坐在江闻旁边的椅子上,晃荡着脚惆怅地望着天空,又回忆起了先前满城闲逛、吃遍美食的日子。
“师父,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放晴?我都好久没有出过门了。”
江闻熟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今天是二月初五。
这一天原定是骆元通金盆洗手大会后群雄宴的日子,可在武林人士越发行踪成迷的情况下,如今是否应该赴宴,在江闻看来还是个两可之数。
江闻今天特意考教徒弟就是想吩咐三个孩子,今天务必留好警惕之心,说不得自己这个武夷派掌门,就要只身前去赴宴探探虚实,也好弄清楚广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大侠,府门外……有人找……”
雷府的管家忽然从青云巷里赶来,恐怕是特意寻着江闻的踪迹而来,说话却吞吞吐吐不肯尽述。
江闻从深思中回过神,好奇地说道:“那把客人请进来便是了,偏厅离大门才几步路?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