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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姐姐的描述,归根结底还是撞榨时的细度不够,府里的那架撞榨器物过于笨重,改日我自己给姐姐做一台,轻一些再小一些,让姐姐搁在小厨房里用。”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姐姐先前不是还同我抱怨过呢?说你每每磨榨过一次油,肩臂总会酸疼个好几日,上次磨芝麻碎……”
他突然顿住,芝麻碎是封清桐特意研磨来为秦以忱做绿豆糕的,而那一次的经历之于封大小姐而言,着实称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钟席诀眼睛一眨,飞快转了话头,
“姐姐今日见过阿婵了吗?那丫头一大早就出了府,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封清桐对于他倏然的改口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啊’了一声,“阿婵一大早就出府了?昨日她倒是遣青芝来递了话,只道今日午膳后会去府上寻我,给我带十方街的酥心糖。”
蓝顶棚的马车恰在此时驶过正阳街口,封清桐撩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话说回来,咱们现下的位置距离十方街倒是不远。”
钟席诀低头笑笑,从善如流道:“那我们就去寻寻她?十方街上左不过七八间铺子,指不定就遇上她了呢。”
二人遂又嘱咐把式调转方向,径直驶向了十方街。
……
甫一拐进街角,左起第三个档口旁便已显出个熟悉的身影,钟星婵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袍子,手上还捏着个同色的圆顶毡帽,神色郁郁,脑袋微偏,也不知在和身后的青芝说些什么。
她这幅打扮着实有些怪异,钟席诀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瞧向了档口的后方。
封清桐倒是没想太多,她微探出头,朝着钟星婵的方向扬声喊了一句,
“阿婵!”
钟星婵本能循着声音的来源扬眸望过去,待看清来人之后,整个人先是一怔,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桐桐,你怎么会和钟小诀到这里来?”
她弯起眼睛,一面朝着马车停靠的方向小跑过去,一面看准时机,无比自然地将毡帽扔到了路边的竹篓里。
待到登上马车后,又主动从青芝手里取来酥心糖,笑盈盈地递给了封清桐。
“给你,吃糖。”
马车复又行进,钟三小姐将另一方油纸小包托于掌心展开,拈起其中一粒酥糖送入自己口中,继而又偏过身子,将剩下的酥糖呈给钟席诀。
“为了这几包糖,我可是足足排了两个时辰的队呢,钟小诀,你也尝尝。”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异常,细品之下却隐隐透着些多此一举的心虚意味。钟席诀向上挑了挑唇角,颊边酒窝虽冉冉浮现,眼中却是谛视探究多过开颜笑意。
他向后靠进侧凳里,凝眸盯着钟星婵瞧了半晌,而后才依言挑出一颗酥心糖抛进嘴里,于慢条斯理咀嚼的同时徐徐发问,
“排了两个时辰?这糖很抢手吗?能让你今早巳时不到就出府置买?”
钟星婵点头称是,面不改色地附和着他的话,
“可不嘛,倘若没有铺子前那两座石狮子拦着,称糖的队伍怕不是都要排到城门口去了。”
钟席诀拉长语调‘哦’了一句,
“既是如此,咱们现下不妨再去买一些来?让我也瞧瞧这排队排到城门口的壮景。正巧陈大人前几日才染了风寒在饮汤药,我送些酥糖给他,也好借机献献殷勤。”
钟星婵佯装不耐地‘哎呀’一声,
“都是用午膳的时辰了,还买什么糖呀,咱们快回府去吧,我都饿了。”
“……”
钟席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钟三小姐,你在心虚什么呢?”
钟星婵双手抱着臂予以回击,“钟二少爷,你又在发什么癫呢?”
“……你们两个这又是怎么了?”
眼见着兄妹二人不过眨眼便已针锋相对地拌起嘴来,封清桐夹在当中,哭笑不得地抬了抬手。
“好端端的,怎的一见面就吵起来了?你们……哎哟!”
“吁——”
一句话尚未说完,外间车辕上的把式突然猛地一把勒紧了缰绳。
可怜封清桐本就坐在马车的最外侧,且她彼时还是个半欠着腰肢劝架调和的倾身状态,眼下冷不防被这股力道冲得一晃,整个人当即便是一个趔趄,身子一歪,险些就要栽倒出去——
“姐姐当心!”
钟席诀反应极快地伸手拉她,他蓦地向前,擒住封清桐的一只腕子后再向内一拽,身躯同时后仰,就势解了那股前冲的势头,揽着人倒向了自己的方向。
“唔……”
封清桐双眼紧闭着闷哼一声,别无选择地扑进了他怀里,她较之于钟席诀本就要矮上一些,此时受力向前,额头登时便避无可避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姐姐磕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