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场隐恨只换来一幕悲鸣,即使再多的补偿,也阻不下一生的伤痛。
永远不变的,更绕不过死者已死,生者还生的结局。
火光如柱,‘噼啪’巨响,这是一场罪恶的终止,亦是一场罪恶的开端。
系销摩鱗的身体在发亮,当所有人都离去的屋舍前,他仍在站着,随在他身后的守卫也在站着。
事实上,他已在门前站了很久。
至少是在那会飞的妇人头颅说出“比利茶茶磬,易鲁咦”这句话前,他就已在这里了。
很显然,正在灰飞烟尽的飞颅与妇人身躯,也正是有他在,才会选择结束这一场隐恨的。
他很明白这一点,只因妇人飞颅在选择结束时吐出的那一言,他也绝可以听得真切。
但,他仍陷入了沉思,久久呆愣的沉思。
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弑杀,也绝不能称之为:占城中的第一件怪事。
只因,他一直以来信奉的释老,或者真的不怎么灵验。
不然,国王系销俚人前往深山待斋受戒一年,又怎能得不到一丝释老的提示呢?
国王的诚心自然不容置疑,只是当下看来,没被虎狼所食,不过是多了几分运气。
燃起的热浪,已有灼热感。
守卫拉退着系销摩鱗,也将他缓缓围住,本在最前的他,反倒在一切结束后,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他仍在反复思量,脸上逐渐露出苦涩的神情…
——若,之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他,已感自己足够完美,此刻他才深感自己曾经的幼稚与自以为是。
他突然定神,用凌厉的眼光瞥了一眼殇沫与柳韵锦,迟迟回目,顿悟良多。
——这一男一女,一个是他永远无法战胜的少年,一个是让他散去所有力气与骄傲的女子,仿佛都已不再那么重要的,只因自身的执念,已在一刹那间变得渺小到了极点,甚至不足挂齿。
在这丝毫不冷冽的夜风中,在这没有半分瑕疵的皎月下,在这上千为他而战的守卫旁,系销摩鱗朝王居屋宇的方向,缓缓走动着。
他看到了皎月,看到了脚下的路,看到了两侧的民房,更看到了身侧的椰林槟榔树,突然,他的眉头赫然皱起,驻足了下来。
他回过了头,回过了身子,更回过了步伐,极快的向瘫软在地的郑氏儒走去。
他刹停在这个早已心神俱疲,毫无生机的男人面前,俯下了身子——高贵且骄傲的身子。
也抬起了他那主宰一国百姓生死的手臂,轻抚在了郑氏儒的肩头,缓缓蹲下。
“‘比利茶茶磬,易鲁咦’,这是你母亲的临终遗言,有这样的母亲,你不该如此绝望,她是伟大的,也释放了所有的母爱。”
他凝视的眸子,波动轻柔且绵长,眼前的郑氏儒也好似成了他的至亲兄弟,“是我的不对,我没有管理好这片国土,才让这等悲剧上演…忘了吧…忘掉这一切吧…”
他缓缓站起,遥望东方,“黎明就要来了,我也会谨遵你母亲的遗言:黎明终会来,结束了。”
…
蜕变,永远不在一帆风顺中展现,势必要在磨难与钝痛中产生。
系销摩鱗没有回去,所有人都没有回去,他们脚痕踏遍了长夜,也迎来了第一缕晨阳。
然,他们眼前的通海大潭,却并没有接收到一丝光辉,仍暗沉涌动,而涌动也永远在深处,潭面上亦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哗~哗哗~”
一双腿脚走下了大潭,粼粼水波中仍泛不出任何光亮。
成千的守卫却早已慌乱不已,惊魂不定,这走进大潭之人并不是他人,正是系销摩鱗…
…
若说,这通海大潭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被沙土地围绕着,一样是在天际晴空下。
正因为有这般的一样,系销摩鱗才不惜孤身犯险,走下了深潭,如今的他,也一定会这样做,只因他已明白为了什么而活。
为了什么而活,这个困扰人们一生的问题,或许很多人到死都想不明白;也或许很多人在半途中突然否定掉了原本的所有,但他绝不会,他会一直朝这个方向走下去。
潭水已漫过他的腿肚,他的内心也一定在惧怕会有百十条巨鳄突然来袭,但他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连一丝退缩的神情都从未出现过…
“这潭水不是咸的。”
殇沫望了一眼突然开口的王景弘,淡淡一笑,“其实,这里的景色也是极美的,这一山而隔的大潭,山外是大海,山内是大潭,山体又绝不是简单的山体,只因从这个看去,仿佛是一扇巨大的门窗一样,可以直望到深海天际。”
殇沫身处的地方,刚好能透过山体上巨大的缺口,无限延伸视野。
“这眼前的山体,呵呵呵,更像是我们大明朝的一座巨大的石拱桥,的确极美,鬼斧神工啊….”
殇沫又是一笑,“那么,副使大人,可还看出了什么来?”
王景弘,道:“不该有的,这里有。该有的,这里还有。”
“不错,至少这面巨型旗帜,不该出现在这里。”
殇沫身处的一侧,正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