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固定的气息,对气息的记忆,却不局限在接触的时间长短上,而是,铭刻在心中。
有些一面之缘的人,其气息能够成为永恒。
有些时常相见的人,其气息反倒未曾留下。
冷溶月熟悉郭明轩的气息,无论是否常伴,她只是想要清楚得记下自己的父亲。
焚香缠身,非求佛问道,非心愿跪许,只为祭奠。
为一人焚尽香灰,为一个点亮长燃,唯恐“道路”漆黑,坑洼起伏。
多年来,郭明轩退隐‘天岚观微阁’,都只是想要弥补陪伴,那是他亏欠素海棠的岁月。
焚香中,冷溶月似已感受到了生母素海棠的存在,她不在漆黑的“道路”中,不在阴风徐徐地渊中,更不在孤冷难耐的地底,而是,一直都在故人身旁、故人身体中。
她的故人,唯有郭明轩与冷溶月...
“父亲...你来了,为何不唤溶月...”冷溶月将脸颊深埋在郭明轩的怀中,声音极小、极柔,却又带上了三分质问,“父亲...你在此刻能够出现,溶月已知足了...哪怕,今生只有这一次,溶月也知足了...”
郭明轩不禁皱眉,将冷溶月拥得更紧,他知道女儿话中的含义...
——该出现的人,就必须要在该出现的时刻出现,否则,这个人也将一文不值...
“我...我不知道溶月,愿不愿见到我,故...不敢动声...”他顿了顿,“我想...应该是为父之前想多了...”
“溶月怎会不愿见父亲呢...”冷溶月紧缩了一下身子,用全身感受着父亲怀中的温度,“方才那一刻,溶月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才发觉心中有多少不舍...溶月已不想再失去任何...女子有时就是这样,但,总有一天,会为一人,去掉身上的所有倔强的...”
——女子有时就是这样,但,总有一天,会为一人,去掉身上的所有倔强的...
她的这句话,使得郭明轩不由想到了素海棠,素海棠的一生都未曾在郭明轩的面前去掉倔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表面的东西永远是肤浅、浅薄的,真相也永远是刻苦铭心、独懂难视的...
事实上,素海棠不但为他去掉了身上的所有倔强,还独自承受下了所有,只是,想要独留一份尊严。
想到这里,郭明轩的身子也猛然一怔,眸光中退去柔情,赫然凝注向了故遗名。
当着故遗名身侧,乃至身后已集结的上百门徒,厉声道:“若锦呢?你把她藏在了哪里?”
故遗名抹去嘴角的鲜血,冷冷一笑,“我如果告诉你,若锦的下落,你会放过我吗?”
郭明轩缓缓将冷溶月移至侧怀,臂搂腰身,“不会,今日你说与不说,都只有死路一条。”
故遗名大笑,仰天大笑,“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了,可我也失算了另一件事,那便是你的武功修为,我根本想不到,你的武功修为,如今能深到如此境地...”
“不...”他骤然睁圆了眸子,面目也随之变得狰狞,“确切地说,我已经看不出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了...”
“但是...”他顿了顿,突然向一侧移眸,突然大声喜悦道:“女儿,你来了?”
——他是在呼唤他的女儿柳若锦吗?若锦也在此处?
郭明轩来不及多想,随着侧身,却发现侧身的方向一无所有,等他再回过眸子时,冷溶月已高喝了一声“父亲,小心...”
他下意识地扭转身子,侧身将冷溶月护在怀中,却被故遗名一掌击打在了侧背之上,故遗名强大的掌力,瞬间爆发出强劲的气流,震飞了他的身子,向地火之渊跌去...
这个过程中,他早已将双臂交叉,紧扣着怀中冷溶月的身子,双手互抓着自己的手腕,在空中不停的旋转,终在将要跌进地火边缘的瞬间,脚尖点地,调整了身形,稳稳地落在了一侧。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身体亦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他,这个世上最接近神的男人。
片刻后,他缓缓低头,凝看向怀中的冷溶月,冷溶月已在仰视着他,双眼通红地看着他,面对着眼眶中满是泪水的女儿,他淡淡一笑,“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冷溶月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问出了这句话。
只是,他问的是他的女儿,而她却问的是她的父亲。
两人也在这一刻,都笑了起来,心照不宣的相互摇了摇头,父女二人好似也在这一刻,有了几十年的默契,彼此感应着彼此的心意。
“你我之间,说到底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不但是我的女婿,我还是你女儿的师父,不如我们之间做上一笔交易,”故遗名,淡淡道:“比起你我之间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我想这笔交易也许是最划算的...毕竟,今日你想要护下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话落,他指了指远处的殇沫,殇沫依旧挣扎在地火的边缘,无法起身。
郭明轩也知道,他今日要护下的,不单单只有他的两个女儿,还有他的徒弟殇沫,和跟随着冷溶月的门人...
但,他还是气定神闲道:“你凭什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