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不相知,定眸却心离。
“绣芙蓉”外,寒气已重,叶离颜的眸光却是炙热的。
可,炙热的眸光,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半分暖意,反倒心头的寒意,凝结着周边的空气。
卖力的舞动,亦不缺少灵动,婀娜展姿下的楚姗姗,偶然迎来曹、方两位公子的对眸,却感觉不到半分热度。
若说,女子起舞是为了取悦钟意之人,那么,楚姗姗的这场舞,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但,人生最可悲的又偏偏是一旦“舞”起来,便就很难再停下。
哪怕是丝毫犹豫,甚至微顿一下,就能引来众人的吹嘘与嘲弄。
这场舞,已让舞者散了心,失了魂。
这场舞,亦让凝望莲台的叶离颜,失去了全部的骄傲,展尽着忧伤...
...
霜雾已合,灰朦渐远,看不到星河,望不见皎月。
一带着斗笠,垂着灰纱,一身青色布衣之人,却踏入了应天府内。
他并不是从城门进入的,准备地说,他是突然出现在城内城墙下的。
近看,他青色的衣衫,已不再是青色,而是浓重的湛蓝色,如侵入过水中,如未干需要晾晒的皱衣。
然,他身上的衣衫,却无半分皱痕,不但没有皱痕,还异常平展、丝滑。
他好似已走过一段很长的路,且是一段从未停歇过的路,途中不止有雨雾,更有霜露。
想来,他是不会再有什么力气了,任谁不停不歇、不吃不睡,一直行走着,都绝不会再有半分力气了。
可,进入城中的他,却走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亦没放过任何一家高门大户,哪怕是每一扇侧门和后门,他都要走上一遍。
无法远视的路,他依旧极慢极稳地走着,犹如一个世间最孤独的人那般,既不留恋天子脚下的繁华,又不骤停在任何一处巷角路口。
他好似在寻找着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也应是应天府内最雄壮的所在。
不然,他又怎会如此得不惜余力,不知辛劳?
但,他好似又不知道,要找的地方,到底在何处。
他的眸光曾定格在纪府门前的锦衣卫身上,也曾瞥向六部官员的府门,却终是朝向秦淮河畔走去...
初踏河畔,他便被一群姑娘迎了上,叫唤着,拉扯着。
姑娘自然是热情的姑娘,即使他穿着湿漉漉的衣裳,靴子的边缘也沾满了黑泥,也阻不了这份热情。
沉沉的夜幕,愈加浓重的霜雾,不但没有挡下姑娘们的妖娆,也使得脂粉香味,挥之不散。
好似罩上了一个大笼子,笼子中飘荡着满满的欲望。
其实,这些迎上来的姑娘,也并不想拼了命地展现着热情。
怎奈,不远处的“绣芙蓉”,实在太让男人们着迷,以致于旁门冷清,被冷落的姑娘们也便不得不出门“寒暄”了。
可,即便是姑娘们用尽了浑身解数,都未曾换来他的一眸,他沉沉的眸光,定死在前方,他的身子如钢铁般冰冷且坚硬,他手中的剑,也如焊死在手心中那般,连成一体。
当,他要去的方向,逐渐清晰在姑娘们的眼中时,姑娘们才陆续没好气地转身离开,寒了心的她们,更有咬牙切齿、甩帕讥诮的不屑举止,与一时涌上的怨恨之语。
然,此刻的他,也如瞎子、聋子般,连头都不回地继续走着。
直到踏入了一喧闹的酒楼中,直到他冷冷的从叶离颜的身旁掠过,才停下了脚步,发出了谁都意想不到的有力之声,“里面可还有空闲的地方?”
这人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疲倦感,不但没有疲倦感,就连一丝颤音都没有,是那般得宏厚、有力。
身处门前,始终凝望着莲台的叶离颜,渐渐侧眸,“今日,已无空闲之处。”
这人抬眼望去,认认真真地环视着“绣芙蓉”内的每一寸角落,“角落也行,为我摆上桌椅便可...”
叶离颜未答,双眸再一次望向了莲台。
这人又道:“若角落无法摆放桌椅,站着也行...”
“这里就如此让你着迷吗?”叶离颜的眸光全然落在了这人的身上,“你现下难道不该找家客栈,换身干衣,好好地睡上一觉吗?”
“这里并没有让我着迷之人,只是我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我才不会感到孤独...至于,客栈...难道,这里不可以留宿吗?”
“观你衣着,你应是行了万里之人,大概是不晓得这“绣芙蓉”乃是散尽千金之地,”叶离颜,说,“用千金,只为在这酒楼中站上一站,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这人持着澹笑,缓缓转身,“因为,我不但带来了万金之财,也势必会在今夜拔得头筹,拥上佳人入眠。”
叶离颜,勐然一怔,“你是谁?听你声音,你应是我见过之人...”
他从未见过一个行了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