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母后和两位娘娘打了会叶子牌,昭兰兴趣缺缺地回去了。
本打算去四姐那里坐坐,半路见宋叔急匆匆来找,说是父皇来她殿里了,昭兰面色一凛,便知即将有场硬仗要打。
回到芷兰殿,不出昭兰的所料,父皇正“满腹算计”地坐在罗汉床上悠闲饮茶,心里不知又在捣鼓着什么坏主意。
“父皇今日怎的得空来了我这芷兰殿?”
昭兰眉眼盈盈,说话间也是含着轻快的笑意,丝毫不像是被关了许久的模样。
平熙帝有些诧异,他记得自己这个女儿最不喜闷在宫里,时常要跑出去玩乐的,如今被禁足在宫里这么些时日,竟丝毫不见愠色,真是反常。
“闲来无事,过来瞧瞧,近来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好似是故意揭人伤疤一般,平熙帝意有所指。
若是没有那个狗洞,昭兰可能真的会被父皇给气着,然如今春风得意的她哪里会被父皇的话气到。
“多谢父皇关心,儿近来还算顺心,日子应了那句岁月静好。”
昭兰神色闲适地倚在凭几上,整个人完全是富贵闲人的慵懒模样,看不出哪点不开心。
这让平熙帝觉得有些难办。
本来是打算用这个法子让人屈服,然现在瞧着仿佛一点作用都没有,他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不若去父皇殿里坐坐吧,前日南诏刚上贡了些珍稀漂亮的禽鸟,小兰可以拿些回来玩赏。”
果然,话没过两句,父皇那小心思便暴露了,狗都能看出来。
昭兰也不想跟父皇打这个太极,意兴阑珊回拒道:“我才不去,魏家人就在你那偏殿,我可不会主动送上门去。”
昭兰的表现十分的平静,但那股半死不活的冷漠也是十足地让人恼火。
平熙帝当即就来了火气,唰得一下从罗汉床上站起,胡子都一跳一跳的。
守在殿外的宫人听见里面的传来的声响,纷纷低眉敛目,但仍旧忍不住勾起嘴角。
虽然陛下与宣阳殿下这也不是第一回吵嘴,但回回吵起来,宫人们还是觉得有趣。
许是全宫上下都知道,这对父女爱吵嘴,但前脚吵完后脚可能就消气了,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说句大不敬的,可能还是枯燥的皇宫生活中不多的乐子。
“那魏家二郎少年英才,相貌堂堂,足以配你这个娇蛮公主,你在这不愿什么!”
“少年英才如何?相貌堂堂又如何,就算是他貌比潘安我也不嫁,死也不嫁!”
昭兰这最后一句喊得可谓是真情实意。
别说之前她本就不想往朔州那等苦寒之地嫁,如今有了心头好的小郎君,昭兰此生认定了他,更不愿意去了,
一想到她以后要和陈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昭兰的心都碎成八瓣,再不会快乐了。
“逆女,逆女,好得很!”
大约是又没吵出个花来,陛下丢下这一句便甩袖出来了。
不用看,宫人们都知道陛下的脸色该有多难看,纷纷跪拜而下,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平熙帝走后,月娘三人忙不迭跑进来,忧心忡忡地凑到昭兰面前,神色惊惶。
“殿下这般忤逆陛下,陛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昭兰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昭兰心里有数,出言安慰道:“月娘勿忧,父皇也就这般骂我几句了,他又不舍得打我,也不能让人将我押过去,到时候难看的还是他,所以啊,你们就放宽心吧。”
当了十几年父女,昭兰自然是十分了解父皇的,完全不带害怕的。
然不同于昭兰,宋闻这些做仆从的可就悬着心了。
他们可不是陛下打小千娇万宠的亲闺女,若是被陛下知道他们如此欺瞒,定然危矣。
昭兰一直知晓月娘三人的顾虑,笑呵呵保证道:“月娘你们放心,若是父皇罚你们,我定然舍命护着你们,绝不让父皇得逞!”
一听这番俏皮话,三人顿时笑了,虽不知到时是否真的能无波无澜,但有殿下这句话也够了。
虽然皇宫是个规矩严谨的地儿,但宫人间总有管不住嘴在底下悄悄议论的,尤其是陛下和宣阳殿下这样习以为常的吵嘴。
没过半日,相熟的宫人便互相念叨了一遍,而其中两个碎嘴子的宫人没注意到树的另一端有人,寒暄着便将今日听到的乐子说了一嘴。
其中那宫人学得惟妙惟肖的,将昭兰那句“就算他貌比潘安我也不嫁,死也不嫁”学得有声有色,情绪饱满,让人闻之便知晓其中的决心。
待两个说笑完的小宫人离开,树后走出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看面容,正是从马球场回来的魏泫。
只是鬓角因为剧烈运动而沁出汗水,鬓发粘连,领口也是被扯得微微外翻。
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那两个小宫人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