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别扭,那么温顺、柔软,身上没有一根原生的刺,很符合一个美丽摆件的定位。
可他和自己的外表却完全不同。陆渺身上长满了刺,有一些甚至是从“善良”、从“无私”这种形容词上长出来的,所以就算扎在程似锦的手心里,刺得她显露出生疏笨拙的一面,她也生不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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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疲惫和寒冷,让陆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从那个梦里挣扎出来,在对神父说我愿意之前突然苏醒,迎面是一片柔和的日光,洒落在脸上。陆渺对着阳光发了一会儿呆,记忆慢慢地回笼。
房间里没有别人。
床头放着一杯水和配好的药。他又打了退烧针,针孔上的输液贴还没摘下去。陆渺坐在床边喝了一口水,见到一个完好的手机放在那里。
他伸手拿起来,没有锁,打开的页面是一个备忘录:
“会亲友。晚上回来,乖乖喝药,管家会照顾你的。”
程家有很多地位不低的故交亲友,临近年节,能抽得出空来的长辈故交都回到京阳,作为程家唯一的继承人,交情传到她的手里,难免要去见一见。
陆渺关掉备忘录,看了一眼,程似锦给他办了一个新的电话卡,似乎是她的副卡,所有消费都从她那边划,手机下还放着一个银行卡,也是差不多的功能。他的联系列表一片空白,再也没有任何人好担心了。
他倒在床上,对着唯一的那个联系列表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茫然地摁了几下,发了一句:
“干嘛给我钱。”
他又用不到……
无论是金林别墅还是程家,只要跟管家说一声,需要的东西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陆渺其实不需要什么钱,他吃什么、穿什么,都是程似锦决定的。
父母入狱,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程似锦得到了对他宣布占领的权力,简直像是一位新的监护人。
陆渺以为她不会回,对方毕竟每天都有很多正事要做,不像自己这么没用。但只过了两分钟,程似锦忽然回复问他:“你不玩游戏?”
没等陆渺回复,又一条发过来。
“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说。”
陆渺对着这句话沉默片刻。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很过分的念头,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面对这种好像能满足一切需求的问题时,他反而非要提出让她最不能接受的那个、让她一定会严厉拒绝的那个……于是他回答:“我想跟你结婚,可以吗?”
这句话不长,在组成词句的过程中,他打错了几次,手指明明没有冻僵,可还是有一点发抖。
程似锦果然没有回。
这次应该是他赢了。可是这种战争到底有什么意思?陆渺看着停止变化的屏幕,觉得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
他只在跟其他男人的竞争中取得了微不足道的胜利。可是在程似锦面前,在他真正需要取悦、需要争取、需要得到的人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取得上风。
那些失败的男人都搞错了对象,他们要竞争的完全不是任何别的雄性动物,是她。是程似锦自己的考量与审判。
过了十几分钟,她回复了一句:“不要开玩笑。”
陆渺心里早就没有盔甲可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程似锦的任何话语全无抵御防备的能力。但越是痛苦难受,他言辞中表现出来就越坚定执着:“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当你的恋人就是为了结婚。”
“你是要报复我么?”
程似锦太敏锐,很会觉察陆渺一些细微的心思。
陆渺答不上来。
她很快又发了一条,说得是:“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我就算以后跟别人结婚,也只是因为利益构成的商业联姻。背叛家族期望和集团利益来做这种没必要的面子工程,很不理智。”
她说得没有错。
程似锦又不是普通人。
陆渺捏了捏喉咙,明明喝了水,喉口还是干涩得像有刀片刮下去,抬手想擦眼泪的时候,才发觉哭干了,只是眼睛热痛,却流不出来眼泪。
他不想让程似锦看穿自己很难过,把手机关掉,再也没回复,躲回床内侧的一个角落。
过了半小时左右,给小陆先生准备新衣服的管家忽然瞥见大小姐的车开回来。老管家诧异不已,连忙迎上去:“少东家,是有什么东西没备齐吗?您怎么回来了?太太说您要在那边待到……”
程似锦抬腿上楼,浑身低气压地冷着脸,一双黛眉紧紧地拢在一起。她问:“他吃东西了吗?”
老管家愣了愣:“小陆先生没要东西吃,林妈上去问了一趟,说还睡着。”
程似锦道:“现在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