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颜认识承南逾这么久,今天有幸见到两次表情空白的承南逾,那怔然的不可置信的模样让祝星颜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你说你演谁?”承南逾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
“万年灵芝,洛文,”祝星颜得意地扬扬眉,“男三号!”
承南逾消化了好半天,“你说是你自己去试镜的?”
“嗯。”祝星颜食指挠了挠承南逾的下颌,“我说我要演男三号,你说我胃口不小,现在知道本少爷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了吧?”
承南逾抓住祝星颜的手,又重新把人压回石墙上,咬牙切齿道:“祝星颜你还真沉得住气,天天往公司跑,骗我说学习声乐,原来是偷摸看剧本,你这个人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牛逼哄哄?”
承南逾望着祝星颜特意化脏的脸上那双透亮带笑的眸子,心口的爱意快要溢出来,他无声地叹口气,低头贴住祝星颜的唇,低声说道:“是,简直是喜欢恶作剧的牛逼哄哄的小骗子。”
两人走出巷子,离下一段拍摄还剩十多分钟,化妆师走过来给两人补妆,承南逾时不时又看向祝星颜,时不时又看向祝星颜。
祝星颜若有所感,便礼尚往来,时不时回承南逾一个微笑,时不时又回承南逾一个k。
薇薇和另一个化妆师对视一眼,笑得很有深意。
这时小冬来了,他带着几个人在全剧组发奶茶,“祝老师请大家喝奶茶,大家辛苦了。”
承南逾睨向祝星颜,有些意外,“还挺懂。”
祝星颜仰头补妆,微微一笑,“表姑教的,表姑教的。”
这场戏,拍的是洛文逃难到京城,见到时孟逸的一幕。
时家满门抄斩那晚,时孟逸被一个收泔水人救走,带到外乡一个小山村收养,洛文是比他小几岁的邻居,五岁那年成为了孤儿,便寄住在时孟逸家,时孟逸回京后就由洛文照顾时孟逸的养父。
祝星颜五官漂亮,长相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他眼神剔透,不含杂质,所以为什么张导一见他就觉得他更适合万年灵芝。
在场记打板前,祝星颜立刻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第四十五场八镜一次,开始。”
时孟逸正要进屋,身后有人叫“孟大人”,他回头看去,衣衫褴褛形容邋遢的少年被一群人围殴,挣扎着要往他这边冲来。
“孟大人!”少年挡住落下的拳头,朝着时孟逸哭喊,“孟大人,我是洛文!孟大人……”
时孟逸浑身一震,转身大步走去,“住手。”
洛文跌倒他脚边,连日的奔波,让他又饿又累,他巍颤颤地伸出手抓住时孟逸的衣摆,仰起头,眼眶蓄满泪水,“孟大人,少爷……”
时孟逸蹲下,扶住洛文的肩,他眼里有震撼,有担忧,洛文怎么在这里?他阿爹呢?
千千万万句话堵在喉咙,但身边耳目众多,为防暴露自己,他什么都不敢问。
洛文望着他,近日来的疲倦与伤心都涌上来,他流着眼泪,将头慢慢埋在臂弯,无声地哽咽着。
……
“咔。”张导点头,“ok,很棒,准备下一场。”
承南逾把祝星颜从地上拉起来,接过小冬递来的纸巾,皱眉给祝星颜擦着眼泪。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他看到祝星颜哭还是很心疼,这种心疼甚至盖过了他对祝星颜出色演技而产生的震撼。
祝星颜拿过纸巾自己擦,一边擦一边朝承南逾挑眉,“承老师,我演得怎么样?”
“很好,”他望着祝星颜,不吝于夸奖,“很有天赋。”
祝星颜破涕为笑,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谢谢承老师夸奖,我请你喝奶茶吧。”
两人没喝两口,又补妆进入下一场戏——
在一个房间里,洛文躺在床上,哭着跟时孟逸讲,家乡闹灾荒,在逃难途中阿爹病死了。
这场戏洛文可以外放情感,伤心痛苦委屈全部可以表现出来,可是时孟逸不行。
他城府很深,遇事向来冷静沉着,运筹帷幄,他不能如洛文那般痛哭流涕,他表情紧绷,眼圈通红,一边忍着又一个至亲之人离去的痛苦,一边又痛恨自己不能立刻手刃仇敌。
他的情绪被撕扯着,表情极为可怖。
他双拳紧握,青筋毕现,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光泛橘,风吹进窗棂,床帘微动,他才走到洛文面前。
天色暗了,房间还没有点燃烛火,时孟逸的脸笼罩着一层阴影,他声音干哑,问出那句话:“阿爹的尸体,埋好了吗?”
祝星颜直到卸妆的时候都在回忆承南逾刚才的表情,绝了。
直观地看承南逾演戏,确实比隔着屏幕看更有冲击力,最后那句台词,把压抑着的多种复杂情感都展示出来了。
祝星颜不慎走了个神。
如果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