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平原县,青云观。
拜师仪式还在进行中,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郑慧等八个年轻人走上主席台,先是朝高芷贞和方冠英二位鞠躬行礼表示谢意,随后给谢东和魏霞夫妇行了叩拜大礼,并奉上了芹菜、红豆、莲子、红枣、桂圆以及干瘦肉条六样礼物,即所谓“六礼束修”。师父师娘收下礼物之后,分别给每个弟子回赠了一副针灸针和一个葫芦,意思是期待他们将来能悬壶济世。
接下来便是由谢东宣布门规,当然,这门规就是药王孙思邈所著《大医精诚》上的一段话,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照着读即可,最后一项是戒尺加身,由师父持戒尺敲打每个弟子的头、肩、身,并加以训诫。
训诫的话,也是事先拟定好的,进行到这个环节,他也早就进入了状态,不像最开始时那么紧张了,训诫的话并不很长,而且合仄押韵、朗朗上口,说第一遍的时候,还稍微有点卡顿,之后便越来越熟练,很快就全部训诫完毕。
最后的部分终于到来了。
主持人大声宣布,有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医针灸的传承人刘远峰先生!
这才是真正的大师,话音刚落,全场欢声雷动,所有观礼嘉宾都起立鼓掌,在青林的搀扶下,八十五岁高龄的刘远峰缓步走上主席台。
谢东很激动,说心里话,别说是在本省,就是放眼全国的中医界,能把刘远峰这个级别的人物请出来的,也是屈指可数,绝对是莫大的荣幸。
主持人的话音一落,他赶紧起身,带着魏霞和八个弟子恭恭敬敬的迎候在台口,同时,还没忘记朝人群的后面扫了一眼。
事实上,整个仪式进行过程中,他始终盯着那个目光阴冷的中年人。这个人也一直默默的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现在也是一样,他双手抱在胸前,整个人像个钉在地上的木桩子,只是不知道啥时候,脸上戴上了副墨镜,看
起来更加神秘和冷漠,与现场欢快热烈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呢?如此的嚣张,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个场合里,难道就不怕我报警吗?是压根就没瞧得起我,还是有恃无恐呢?
刘远峰已经走了上来,他也来不及在去琢磨这家伙,连忙伸出双手轻轻搀住,免不了又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刘远峰的兴致很高,拒绝了青林搬过来的椅子,执意要站着讲话,大家劝了几句,也就只好依着了。于是,老先生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便讲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要简单说几句,不料他竟然从中医针灸申遗的历程开讲,一波三折,滔滔不绝。在场的人对这段历史所知都不多,自然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偌大的会场,竟然鸦雀无声。
讲完了这段历史,又谈到了针灸的传承和未来,一口气说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最后谢东都有点着急了,一个劲儿给高芷贞递眼色,生怕把这位国宝级的老先生累坏了,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高芷贞也着急,但见公公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意思打断,好不容易抓了个间隙,赶紧走过去拦住了刘远峰的话茬。
“今天是谢老师收徒弟啊,您可别喧宾夺主了呀。”她笑着说道。
刘远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多了,于是便朝谢东拱了拱手道:“老糊涂了,一说起来,就忘了时间地点场合,谢老师别见怪啊。”
“在您的面前,我哪里敢称老师啊。”谢东满脸陪笑的道,刘远峰则微微摆了下手,然后指着魏霞说道:“你这位夫人是个人才啊,去年差点把我儿子折磨疯了,当年申遗的时候,要有她在就好了,一个人能顶千军万马啊。”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顿时笑声一片。
被晒了半天的主持人总算接过了话筒,随即高声宣布,进行仪式最后一项,全体人员进青云观朝拜道医先师,众弟子在常真人神位前行大礼,并由道
长焚表上书,以示最终礼成。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先后顺序自然要排一下,刘远峰走在最前面,谢东和高芷贞、方冠英以及众弟子紧跟其后,在众嘉宾的簇拥之下,缓步朝青云观正门而去。
从主席台下来的那一刻,他朝人群后面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赶紧又朝四下望去,却再也不见人影,顿时有些慌了。
他猛然想起了孩子。
盈盈和保姆并没有下车,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离开了,难道这家伙会趁此时机,对孩子下手?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不敢稍有含糊,于是借口要去卫生间,跟魏霞打了个招呼,便挤出人群,快步朝停车场跑去。
到了车前,拉开车门一瞧,当时就傻眼了。车里空无一人,连司机带保姆都不见了。
他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摔倒,扶了下车门,才算站稳了脚根。大白天,敢公然劫持我的孩子,这这也太疯狂了吧?他在心里嘀咕着,再往四外仔细一看,发现保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