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的,睁开眼睛一瞧,一缕阳光已经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之中投射进来,在房间里形成一道斑驳的光影,显然,时候已经不早了。
青林也被吵醒了,他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打着哈气一边朝房门走去,嘴里还嘟囔道:“肯定又是刘勇和小姜这俩混蛋,别人就不可能这样按门铃。”
果不其然,真就是这两个家伙。房门一开,小姜几步便冲了进来,兴冲冲的对谢东说道:“师父,你快起来看看吧,外面老热闹了,再过一阵,估计就得卖票了。”刘勇也咧个大嘴嚷道:“是啊,东哥,我活了这么大,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谢东被两个人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话给闹糊涂了,起身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倒也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便问:“你们俩瞎吵吵啥啊?大惊小怪的。”
还没等两人说话,小玉也紧张兮兮的跑了进来,两个大眼睛忽闪着,连鼻尖上都是汗珠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师父,一楼现在有好多人,把大堂和门口都堵满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不知谁说我是你的徒弟,这下可好,涌上来一大帮人,差点没把我吓死,要不是高教授他们给挡了一下,我都进不了电梯了。”
“大早上的,你跑出去干嘛?”青林插了一句。
“我送干妈呀,她坐今天早上的高铁回省城了。”小玉道:“说有要紧事,也不让惊动你和师父,起大早就走了。”
对于常晓梅的离开,谢东并不感觉意外,应该是要回去落实自己调入中医研究院的事,可楼下这一大群人又是来干嘛的呢?难道是找自己看病?但在高阳也没人知道我呀?
“楼下都是什么人啊?”他紧张的问道。
“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的。”小玉说道:“可看着一个个生
龙活虎的,好像也不是病人的样子呀。”
小姜也在一旁插言道:“是的,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找师父来治病的,可下去转了转,倒是有几个像是患者,可剩下的看着都挺健康的啊。”
几个人正瞎合计,门铃又响了,这次打开门,却见丁苗苗和那位高阳电台的主任走了进来。
两人一进屋,电台主任便双手抱拳,有点抱歉的道:“谢老师,这事怪我,实在是得罪啊。”
谢东对这哥们印象一直不错,见他如此客气,也赶紧起身相迎,笑着说道:“什么得罪?你都快把我搞糊涂了。”
二人坐在沙发上,电台主任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高阳交通广播电台晚间有一档黄金节目,叫做“今晚七点半”,主要讲一些高阳当地发生的新闻啥的,由于贴近百姓生活,观点又很犀利独到,所以收听率非常高。
昨天晚上的“今晚七点半”,就用很长时间报道了中医传统技法研讨会的事,尤其对谢东做了非常详尽的介绍,其中就包括谢东的师父是孙正源的小儿子这件事,也被作为报道的重点,在节目中压轴大揭秘。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节目一经播出,顿时引起了轩然。
高阳自古多名医,用电台主任的话说,可以称为名医之乡,可见中医在本地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本来这种中医与现代科技之间的较量就非常引人注目,再加上张、孙两家的恩怨情仇,让昨天晚上节目火爆到了极点,热线电话一直到午夜时分还响个不停,以至于其他时间段的节目里打进来的电话,说的全是这件事,最后导致电台整个晚上节目,都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也跟着议论起这件事来。
张、孙两家在高阳有很多人,张家三十多口人被日寇杀害,可还
有不少同宗同族的本家健在,孙家则更是如此了,有大量的亲属至今还生活在高阳,通过电台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光是这两家人之间的争论,就已经达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开始还算比较客气,讲得也都很客观,后来渐渐演变成了争论,以至于有的热线电话,导播直接就给掐断了,说的那些话,根本无法在电台中播出的。
“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电台主任万分抱歉的道:“谢老师,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现在外面来了一百来人,有老张家的,也有老孙家的,其实这些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与当年两家的恩怨啥关系也没有,可能是昨天晚上节目的导向有点偏了,结果就出现了这个局面?”
“他们过来干什么呀?其实,我跟他们俩家的恩怨没啥关系,而且,我师父当年才不到十岁,就算他爹作恶,也不应该记在他的头上吧。”他不禁有些后悔,暗中责怪自己多事,好端端的提什么师父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听他这么说,电台主任赶紧解释道:“这个您不必担心,我已经了解过了,大家聚过来,倒并不是掰扯那些陈年往事,谁对谁错,历史早就有了定论,大家就只是想见见你,尤其是孙家的后人,也有不是学医的,估计是想了解下孙师父的事吧。就是不知道谢老师方便与否,能不能满足下高阳人民的好奇心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