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鸾审时度势了一下。
虽然绝对不想屈服于他的诡计之下,她也想不管不顾地冲他甩鞋底子,然后大喊一声“老娘不稀罕!老娘自己光着脚底板走回长安去!”
想是想,现实是现实,两回事。
两千里地啊,她怎么走回去啊?
于是她一梗脖子,“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给我个理由, 为什么用计把我给诓来?”
崔虔终于长眉舒展,满意地轻笑了起来。
“就是我发现我冷不丁到山东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自己还挺寂寞的。”
“然后啊,就莫名其妙地总回想起以前跟你斗嘴的那些画面了……就忽然觉得,那时候好有趣, 日子过得津津有味的。”
叶青鸾掐腰,“哦, 原来崔司直是把我诓过来跟你吵架的!”
崔虔竟然好脾气,或者干脆说厚脸皮地道,“你来就好。”
“哪怕你这回只是想单方面骂我个狗血淋头,只要你肯留下,那我也答应你。”
叶青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崔司直,你虽然没死,不过你……犯病儿了吧?”
崔虔当然还是原来那个崔虔,可是她就是说不清楚有哪处,他有点不太对劲了。
崔虔却竟然愉快地笑起来。
“对,就这样,你骂吧。只要你肯留下来,那你怎么痛快都成。”
叶青鸾心头奔腾过好几百头的草和泥组合的神兽去。
她心说了:“清河崔郎,你跟我抖的什么M?!”
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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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这种滚刀肉的模样,她还一时不知从何下嘴好。
她就原地蹲下了。
她得接点地气儿,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办。
她扯了根树杈子随意在地下画。
“……反正,如果你只是叫我来陪你斗嘴来。那是决计不行的。再说我是这么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没有什么因由, 我也跟你吵不起来呀!”
“那你还是跟我说说你那案子吧。我帮你办案子,你给我钱。咱们一天一结, 每天早晨你先给我付一半的,那我才答应你留下。”
“而且就凭咱们两个的性子,我可以跟你保证,在办案的过程中,咱们俩一定能吵起来,而且还得吵得连天都能给戳破个大窟窿那么凶!”
她说着还故意冲他眨眨眼睫毛。
“……包君满意,吵得痛快那种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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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挤眉弄眼、唱念俱佳地说完这段话,崔虔实在忍不住满脸的笑意。
啧,怎么从长安到山东来,就感觉不一样了呢?
从前在长安,他一看见她这样,早就忍不住揶揄了。
可是在山东,他看着她这样,怎么就觉着心底这么畅快呢?
水土的问题?
“好,我答应你。”
“而且不必每天早晨只付一半,我打算每日晨起,便将这一天的工钱提前放给你。”
叶青鸾真有点意外的惊喜了呢。
不过她随即眯起眼睛来,“……不过得按着崔旰那倒霉孩子答应我的, 这是出差,那我得拿出差的工资, 得按照说好的三倍来!”
不想崔虔依旧不含糊,“一言为定!”
他这么爽快,惹得叶青鸾又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这还是当初那个只舍得让她听钱响的年轻版葛朗台了吗?
“既然这么着……那我说崔朗台,你得先跟我说说你现在查到哪儿了。”
崔虔杏眼圆睁,“你叫我什么?”
叶青鸾赶紧往回找补,“我说崔三郎,崔小兄台啊。二合一,简称,崔郎台。”
崔虔竟然也接受了,“哦。”
叶青鸾心下登时溜出一缕喜色,“你答应我这么叫你了?”
他抬眸看她一眼,“暂时叫着吧。总比‘崔司直’好听。”
叶青鸾哑然失笑,“这算什么话?‘崔司直’怎么不好听了?”
“现如今谁人称呼朝廷命官,不是这么以姓氏加官职的法子称呼?”
他耸耸肩,“你不一样。你对我的称呼有好几个,你会根据你自己的情绪任意更改。”
“你高兴时,呼我‘三郎’;不高兴,或者板起脸来要跟我公事公办了,就喊‘崔司直’。”
“你若是打算糗我了,你便叫”清河崔郎‘……“
他说着瞟她一眼,“别的倒算了,唯独这‘崔司直‘我最不爱听。“
叶青鸾便也不含糊,“行,我那个不叫了,改‘崔郎台‘。“
反正她也不损失什么,谁损失谁自己知道哦……
啊,不,他不知道。他还真以为是个好称呼呢。
一这么想,她心情就愉快多了。仿佛将他诓骗她来的这个仇就给抵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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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本来崔虔还说让她先歇息两天再开始跟他一起去查案,可是叶青鸾可呆不住。
不是她不浑身酸疼,她是着急挣够了钱好回长安呢。
于是按照两人约定好的,第二天一早崔虔就早早来敲门了。
叶青鸾开门,伸出双手去等着接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