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鸾说完,她师叔就笑了。
他微微垂首,长眉轻展,“你在怕……”
她登时浑身长刺,“嗯?谁怕了?我怕什么呀我?”
他的笑容还噙在唇角,微微偏首望她,“你怕我此时拦住你, 是为了……再给你多加一道符。”
她掀了掀唇,轻嗤了声,别开头去。
倒也没什么可否认的。
他缓缓收起了笑容,才抬眸凝视她,“我是想给你‘解签’。”
“嗯?”她一怔,“解什么签?我又没跟你测签。”
他这一次没笑,长眸微微上扬, “……沐儿说,你在想着一群大美女。”
她一脑袋的黑线,“咳咳,他小孩儿胡说八道,你还一本正经替他解签?”
他却还是一副正经的模样,“沐儿没有胡说八道。”
叫他这表情给整的,她后脊梁沟忽然窜起一股凉气儿,给她吓得赶紧往道边一蹦,找棵一人环抱那么粗的大树背靠着。
——她一害怕,就总觉得背后发空。她就总得背靠点什么才能觉得安稳。
她背靠稳当了,指着她师叔警告,“你别瞎说啊!我告诉你,这山间本来就阴森森、凉飕飕的……”
她师叔还一本正经看着她,目光反而更加认真,“你已经感受到了。”
啥?她感受到啥了?这一回叫她师叔这么一说,她头发根儿都要立起来了!
她师叔还“好心”提醒她:“你背后那一棵……是槐树。”
“妈呀!”
她立马跟触电了似的从树干上弹起来,可是因为毫无预备, 整个人登时扑向前方……
幸亏她师叔适时展开手臂。
然后她就在自己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子已经自动自发扑进她师叔怀里去了。
抱了个满怀。
她站稳, 便赶紧一把推开, 自己借力往后站好。
尽管脸早已经滚烫了,却还是要圆睁双眼,女英雄一般义正词严质问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怕的是槐树?!”
他却高高挑眉,“你怕槐树么?我怎不知晓?你小时在月山上,不是最爱爬槐树?也采了许多的槐花做成步摇,戴满头?”
她也只能叹口气,瞪他一眼,“我谢谢你啊,没直接说我还偷了不少槐花蜜吃呢。”
槐花小小的,都是一串一串的,于是摘下槐花来,簪在发上,自然便如同步摇簪一般。她小时也爱美,可是玄门女弟子当然不能在头上花里胡哨的,也唯有可以采集一点自然的花草妆饰,方不算过分。
她当然也不会忘了……那时候她手笨,便是才来成串的槐花,自己也戴不好,每次几乎都是他亲手帮她戴上。
玄门女弟子的头发也是高高盘在头顶,像是后世的丸子头,然后侧面多戴一串槐花,倒是特别的青春俏丽……而每次,他都是唯一的一个看见她那模样的。
越想,这颗心里越是柔软得像是要流淌出什么来似的。她便赶紧刹车,绷起脸来继续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刚刚我背靠的是一棵槐树?”
他终于微微眯了眯眼,“因为,槐为木中之鬼……况你方才选择的那一棵,树干已经有一人环抱之粗,树龄已近百年。它又生长在这样的深山中,终年所见阳光有限……故此,若要靠近,尚需谨慎。”
她听着便叹了口气,“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若是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呢?终年有阳光晒着,每天都有无数活人行来走去的,那当然就闹不出什么妖来了吧?”
他眸光幽然,“……也未尽然。”
“啊?”她头皮又要炸了,“那是为什么呀?”
他却抬眸,视线掠过她周遭,“不然,你带回来的这些大美女,又是什么?”
下一秒钟,刚刚自己从他怀里挣脱开的叶青鸾,又自己蹦回去了……
她将脸贴在他心口,两手攥住他袖子,跺着脚叫了好几声!
“不带这么吓人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拿这个跟我逗着玩儿,我非整死你不可!”
他环抱着她,掌心稳定地贴在她后心。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极为平稳,半点没有笑谑的意思。
她扎撒着头发根儿仰头,“难道……是真真真的哇?”
他稳稳扶住她后心,垂眸迎着她的眼睛,“嗯。“
她又忍不住揪着他的袖子原地使劲跺脚,“嗄嗄啊——“
她也说不上完全是恐惧,她没那么胆小,可就是有些——俗话所说的“麻痒人“。
那种感觉就是一种类似于浑身的寒毛都扎撒起来了,一根一根树着刺着自己身子的感觉,不是疼,就是哪哪都不得劲儿。
“她们是哪儿来的?“
她悄然回头迅速看一眼,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啊。可是——她就是能感受到一大片冷飕飕的感觉,集中在她背后的山路上。
她可以确定不是风,因为那种冷飕飕的感觉并没有流动性,就是那样透明地、安静地,却又带着极大压迫性地存在于那里,叫你的直觉无法当作忽视不见。
他依旧静静站着,衣袂与发丝随山风缓缓飘动,仿佛完全没有被那遗骨冷飕飕的存在所阻滞。
他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