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莫名地,心下一松,轻哼一声缓缓开启讲述。
“我清河崔氏七百年名族,历朝历代都有无数子弟应召入朝为官。我这位族人,年方弱冠,已有盛名,便是被朝廷派往山东为州官。他骑马赴任的途中,顺路也饱览沿途名胜。”
叶青鸾点头,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看尽长安花’嘛,理解,理解。“
崔虔眯眼,“你说什么?“
叶青鸾悄悄掐自己一把, 又忘了, 现在还没这首诗。
“啊我是说, 啧,赴任途中,正可公费旅游嘛!“她赶紧找补。
崔虔微微蹙眉,“你这个人……真是全都钻进钱眼儿里!“
她也不恼,两手托着腮帮子,故意眨着眼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对呀,财迷就是她本人啊。
崔虔叹口气,不理她,继续讲:“途经长白山西麓时,听闻当地有一座著名的‘夫人墓’,便去瞻仰……“
叶青鸾挠挠额角,“啊?你这位族人路痴啊?他不是上山东当官去嘛,怎么绕到长白山去了?”
她翻着白眼望天,使劲算了算吉林省在她现在的时候应该叫什么。她总不能扯到高句丽那去吧,不然网上又该大战了;那她也不能提安禄山,因为还没到那时候……
她实在想不出来了,只好抓过一张纸来, 在上边给他画,“山东在这, 长白山在这,差这么远呢!”
崔虔那纸拎起来看了看,随即朝她丢过去。那纸片御风,飘飘摇摇过来,说巧不巧,正好覆在她头上。
跟个盖头似的。
“还好意思说人家路痴?分明是你啊……”
她“噗”地一声将那片纸给吹飞,“我怎么路痴了?我画得不对么?”
崔虔叹口气,将还飘在空中的那片纸给捞回去,放平,指了指山东那片,“长白山在山东。你指的北边的那座山,叫‘太白山’。”
叶青鸾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摊手,“好吧,我错了。三郎你继续讲。”
她还善意地点点她那张图,“……三郎你方才讲到:长白山西麓,有一座‘夫人墓’。”
好吧,那她就不问“一座墓有什么好玩儿的”了。因为她又想起了“苏小小墓”。估计因为墓主人是女子,所以男性游客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跑人家坟前溜达一圈儿,还是风雅之事吧?
崔虔看她一眼,“他在夫人墓前流连忘返,直至暮色四合。”
“啊?”叶青鸾又有点惊愕了,“那是坟墓,他一直等到晚上……?”
崔虔挑眉,她只好急忙摆手,“行,我不问了。你们清河崔氏都是风雅公子,想必你們自有你们的境界。”
崔虔才又缓缓道,“天色已晚,他不得不上马离去。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看见前路灯火灿然,映出朱门粉墙、重楼相望来,乃是一处壮丽的庄园来。”
“如此佳园,他也不由得驻足观望。正看得出神,园门一开,走出一位婢女来,对他说‘女郎须见崔郎’。”
叶青鸾一双眼已经瞪圆了,忍不住地,“哎哟……”
她可是在《聊斋志异》的滋润下长大的,后头的情节她能脑补出一厚本马赛克出来!
崔虔挑眉看着她,“你猜到后面发生什么了?”
她呲牙笑,“……必定是,成其美事了呗。”
她五官不由得一顿挪移,恢复平静之后才叹口气,“于是次日一早发现,你那位族人就枕在那夫人墓上,已经成了一具人干儿!对不对?”
崔虔眯眼,“为何成了人干儿?”
叶青鸾一拍手,“哎呀,就是那个‘什么尽人亡’了嘛!”
崔虔又一眯眼,“什么?”
叶青鸾心下这个叹气。看吧,都怪他不着急圆房;他要是早就圆房了,现在至于听不懂么?
她摇了摇头,“就是吧,那宅子的女主人就是个女鬼是吧?然后她就把你这族人的元阳给吸尽了呗……”
妈耶,这故事真刺积呢!她八卦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两手撑住桌面,兴奋得两眼冒星星。
崔虔看着这样的她,“……”
好在她兴奋了一会儿,一垂眸就看见崔虔脸红了。
她赶紧又坐回去,两手合十,“对不住对不住,吓着三郎了。”
咳,人家是还没圆房的小男孩嘛,又是古代人,当然没她这么麻辣了。
崔虔深吸口气,抬眸对上她眼睛,“……你误会了。我这位族人当年没死,他上月才死。他游览夫人墓,已是十年前的事。”
叶青鸾瞬间冷却,“……那他的死就跟这个故事没关系了呗。那就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没意思了。”
她哀怨地瞟一眼崔虔,“那你给我讲那故事干嘛呀?我白高兴一场。”
崔虔缓缓吐口气,“所以你要耐心听完。”
叶青鸾乖乖坐好,“遵命!”
“……我那族人果然与女郎一见如故,彼此倾心不已。”
叶青鸾点头,“此处略去八百八十八字。”
崔虔瞪她一眼,“……天色将亮,我族人不得不告辞。我族人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那女郎说‘十年之后自会相逢’。我族人留下头上玳瑁簪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