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大喜,忙吩咐崔忠,“快给我儿服下!”
叶青鸾没吱声,只盯着那厨役。
倒是李五娘陡然扬声,“阿娘,且慢!”
她迎着崔夫人疑惑的目光上前,轻轻扶住崔夫人手肘,轻声细语道,“……小心为上。”
崔夫人走远,伸手叫崔旰,“依着你看,他说的可是真话?”
崔旰忙道,“儿谅他也不敢信口雌黄!”
崔旰指他们背后的铜盆,“……他们皆信实了是在放血,不敢不吐实。”
崔夫人便深深吸口气,转眸看李五娘一眼。
“我儿已在鬼门关前……救命之事,本就是一场冒险。若连冒险的胆色都没了,我儿他,便没复生的机缘了。”
李五娘还不放心,叶青鸾无声走上来,悄然扶住了她手肘。
李五娘望住叶青鸾,叶青鸾捏了捏她手臂,叫她别慌。
不多时仆人将药丸、碗匕备好。
却无人敢上手,显是都怕一旦这药不灵,自己再担了干系。
崔夫人昂然道,“家主不在京中,今日之事便由我做主!我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今日,他的命便也由我来定!”
她毅然沉声,“药拿来,我亲自喂我儿服药!”
李五娘紧张地一把抓住叶青鸾的手,几要落泪,“……我总觉有诈。”
叶青鸾轻轻按了按她手臂,“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今生有你。”
“上天定不会让你们再错过一回。”
李五娘眼中亮起,“当真?”
叶青鸾沉吟了一下儿。
“……要是假的,我定掐死那人替你出气!”
遥远莲落山中,木幽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说着话,那边厢崔忠将药丸、碗匕接过来,呈给崔夫人。
崔夫人亲自动手,将红丸研磨碎了,拌入水中调匀。
李五娘挂心,忍不住上前,却又不敢越过崔夫人去,便只能站在床榻边守着。
叶青鸾没看他们那头儿,她一双眼则又绕了那厨役打转。
崔夫人端起长匕(勺),将药送往崔虔唇边。
同时,叶青鸾干脆走上前去,一把扯掉了那厨役眼上的黑布。
四目一对。
倒是崔旰毫无防备,被叶青鸾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布摘了,就露馅儿了。
——其实哪里是真的放血啊,不过是叶青鸾利用人的心理,让家丁以刀背划过那些人手腕血管,然后另外有人在旁滴水入铜盆罢了。
心里有鬼的人,便会因为恐惧而分不清是真是假。
所以蒙上他们的眼,是确保这个法子成功的关窍。
“大娘子……”崔旰不放心地上前。
叶青鸾拦住他,她只专心端详那厨役的眼神。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蒙着布,她之前看不清他真实的神情。
这个当儿,崔夫人已经将药丸喂完了。
厨役也看清了,眼底不由滑过一丝得色去。
叶青鸾一把扔了黑布,骤然扬声,“将三郎翻过来,催他将方才的红丸吐出来!”
崔夫人大惊,“怎了?”
叶青鸾面色也是森冷起来,“……药丸果然有诈!”
崔夫人惊得将手中那小瓷瓶都扔在了地下,“怎么说?”
叶青鸾上前,亲自将那小瓷瓶捡起来。
她回眸轻蔑盯一眼那厨役,“却也不至于那么严重。他以为他那么容易就得逞了?他想得美!”
她拈起小瓶,凑在鼻息间细细闻过,随即便是微微一笑。
“……把这瓶子吃了就是。”
崔夫人惊道,“你胆敢再说一遍!”
那小瓶儿是不大,通体也就拇指那么长。不过这样一个小瓶硬吞下去,那也能活活噎死人啊!
叶青鸾伸手在崔夫人手臂上轻轻一按。
“夫人莫急,命人舂碎,再细细研磨了,调水淘澄静置之后即可服用。”
叶青鸾随即抓过崔夫人之前研磨红丸的玉石臼窝来,将那小瓷瓶投进去,舂碎、研磨、调水淘澄好了,倒入药碗,重又递回给崔夫人。
叶青鸾话虽是对着崔夫人说,然则她的眼睛却没离开那厨役。
那厨役果然神色一变。
崔夫人有点懵,迟迟没接那药碗。
叶青鸾定准了那厨役的神色,这才缓缓一笑,“若是三郎因了这药丧命,夫人尽管拿我的命去。”
崔夫人还是犹豫。
叶青鸾眉眼越发自在舒展,“夫人定然是觉着,就凭我与他这两条贱命,如何抵偿得起三郎不是?”
“可是俗话说‘死马当活马医’,夫人眼前除了我这个法子,还有旁的更好的法子么?如若没有,又缘何不尝试一回?”
崔夫人眯起眼来盯住叶青鸾,“我一直信你。你也信誓旦旦说,你那法子可用。可那药丸同样是你亲手取出的!”
“……不还是有诈?那你又让我如何继续信你?”
李五娘望一眼叶青鸾,毅然提裙跪倒。
“媳妇愿为喜娘子作保。”
崔旰略一犹豫,也跪倒在地,“儿亦愿作保!”
叶青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