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鸾听得都直打呵欠。
“王爷你说的是没错,的确你身上也是牵着线,月老牵的线……可是王爷你的线,跟人家月老的能相提并论么?”
她说到这里就不细说了,因为不能让旁人听懂。
可是她知道,他自然听得懂。
——月老牵的线是世间男女的姻缘,这管的是活人的生意。
可是他那傀线牵着的都是傀,大多是死魂灵,便是当中星崩儿有几个活的,也都是要用他自己的心头血去养着,就跟养蛊类似,更是他的一种作死。
所以总而言之,他那一根傀线两面所结的,迟早有一端是个死的。
所以人家月老的牵着的线是红的,他那个却只是森然若透明一般的白。
啧,跟她骨鞭的颜色有的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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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幽静静凝视她,缓缓勾唇。
“你说的都对。”
他这么说,她反倒闭嘴了,将嘴唇抿紧。
崔虔掩不住眼底怒意涌动:“王爷,时辰不早了。王爷还不动手么?”
李幽倏然眯眼,随即勾唇轻笑。
一弯薄唇在夜色间,活生生被绯色的袍子映出的妖冶的血色来。
“崔少卿别急。对你动手,我从来都不想迟疑。只不过是……”
他目光又掠过叶青鸾去。
叶青鸾唯有皱眉,还是再张嘴催:“王爷,赶紧着给我们看月老红线行吗?我困了。”
她说着对着月亮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完全顾不上什么淑女仪态。
李幽淡淡一笑,继而倏然出手,快若闪电!
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包括崔虔。
他只觉一股凌厉的气势破空而来,穿入他袖口。
那感觉就像是一股柔韧的蚕丝,而不是棉线。
因为蚕丝乃是蚕虫的生命所化,棉花则只是草木,根本是两种感觉。
却又仿佛那丝线本身便是一条蚕虫了,冲入他袖口的刹那,便张开小嘴咬啮住他的手腕。
就在手腕血管处,破皮入血。
虽不甚疼,可是那想象的画面却令人惊骇,甚至毛骨悚然!
是什么钻入他皮肉,乃至血脉之中?
旋即,他体内便有什么被牵引住,向他体外的方向猛然一扽——崔虔顿时感觉有什么要从他的身体里被抽离出去!
可是那东西,却分明无形!
正当他万分惊骇之时,他忽然听见了家中人的惊呼:“……那是什么?!”
他回神,实则心下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凝眸看去,只见一团白气从手腕间氤氲而出,渐渐聚合成型,赫然就是那影鸽!
那影鸽渐渐聚成全身,便自行从崔虔手腕间挣脱,腾空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影鸽离开崔虔手腕的一刹那,李幽若凌空抚琴,指尖如同拨动琴弦一般,便将那影鸽控制在了原地!
他另只手同样细拢慢挑,指尖隐隐也凝起一丝幽光闪烁的丝线来。
就仿佛,他凌空分了一根月光,拢捻成了线!
他身上绯衣与长发一同飘动,澹澹月华都只褪色为他的背景光,他拨弦的动作亦是好看,叫地面上一众人不由得有些心醉神驰……
可就在这样美妙的一刻,偏偏有人最擅长破坏气氛,只见那人右手猛然凌空一扯——
这回他扯线的方向完全于之前相反,不再是扯崔虔,而是扯向一班崔家人所在的方向!
只听一阵轻呼,只是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是谁在低呼。
好在悬念随即便揭晓——那一班人之中,竟然有个人被李幽借由一根细若月光的丝线,活生生凌空拎起!
“二郎!”
小王氏的一声惊呼,给了没看清楚的人们一个确切的答案。
娘子认夫君,当不至认错。
李幽却仿佛没听见,依旧如坐在半空里钓鱼的太公,一点点收线,将崔家二郎活生生给吊起在了半空!
也不知道他那样细的一根线,是如何有这样大的力道。
反正只见那崔家二郎扭动身子,仿佛拼死挣扎,却半分都挣脱不开。
小王氏见状既惊且怒:“你不是说,今晚是要给大家伙儿看那与三郎绑了月老红线的人!那你绑我夫君作甚?难不成我夫君竟然能与三郎有那命定的情缘?真是笑死人了,他们是亲兄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便是王爷又怎样?王爷就可以这样耍戏人?更何况我夫君终究是清河崔氏的子孙,便你是王爷,我清河崔氏又岂能容得你如此!”
李幽却是不慌不忙:“我说今晚是给崔少卿牵红线,就真的一定是吗?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用自己的脑子去判断一番,就选择一股脑儿地都信了?“
他说着还冲叶青鸾眨眨眼:“我当然不是月老啊,我上哪儿去揪月老的红线去……她说得对,我的线跟月老的红线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