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
哦,这就是那个掐死生田、两眼全是黑洞的小女孩。
它身体纤瘦枯槁,轻飘飘的从桌前站起来,下一刻晃悠悠出现在西黛尔面前。
“你竟敢……竟敢让我妈妈嫁给那种东西!”它愤怒的嘶吼,本来就有两个黑窟窿的脸扭曲的更为可怕。
西黛尔:“……”她想起朋花惨白的脸、空洞的眼神和僵硬诡异的笑。
小朋友,你不会觉得你妈妈是人吧?
小女孩不是人,还能瞬移,西黛尔跑也没有多大意义。
她想了想,试图和它沟通:“其实……”
但她的话被小女孩的嘶吼声打断,它冷冷看着西黛尔,忽然朝她冲来。
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西黛尔的左眼倏然开始微微发热,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眼。
下一刻,她的身体触到冰凉的地面。
教堂前,飘来断断续续、犹如卡带的婚礼奏乐声。
色调灰暗的草坪前,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礼。
白裙女鬼飘到窗前,看见身着黑色西装的长腿男“人”站在自己身量娇小的母亲旁边,它身后的触手服服帖帖的紧拢在背后。
低垂着的光溜溜的脑袋上,一片空白的面孔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涩。
母亲手中还拿着一个人偶,可被母亲称作女儿的人——
本来只有它!
它:“……”
白裙女鬼没有上前打扰这场怪异又可怕的婚礼,它愤怒的回到躺在地上的小姑娘身边,围绕着她飘了几圈,癫狂的语句从嘴里断断续续吐出。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就……去死吧!”
在另外一边,遍地墓碑的漆黑幽林中,一个闪烁着微弱亮光的手机躺在地上,正响个不停,像是被人设定好的闹钟的声响。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手机旁,空无一人。
……
“朝日,猜猜爸爸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朝日,今天天气不错哦,去郊游怎么样?”
“想要听睡前故事啊……”
“怎么样,有好好听老师讲课吗?”
“朝日,是个乖孩子呢,爸爸最喜欢朝日啦。”
“朝日……”
………
“啊——”
“为什么呢,明明说着最爱我和妈妈,明明说好了——”
“不可以原谅、不能原谅……”
刺目的腥红大片倾洒在榻榻米和屏风上,满室的鲜血中,手持利器的男人转身,被血糊住的面容看不清五官和表情。
所有的画面和声音戛然中止。
西黛尔醒了。
“朝日,”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畔,轻柔的呼唤她:“该喝药了。”
西黛尔睁眼,愣怔的看着头顶日式风格的横梁,喉间的干燥和痛意提醒她——
现在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不太好。
“……朝日?”女人带着点忧愁的唤她,担忧的将细腻的手掌附在西黛尔的额头。
西黛尔转头,看见床榻边的女人。
朋花。
准确来说,应该是生田朋花。
朋花抚过女儿细软的发顶,怜爱的用毛巾擦去女儿脸颊的汗。
“来,”她扶着西黛尔坐起来:“把药吃了,病很快会好的。”
她递过一碗棕褐色的药,西黛尔接过药,慢慢喝了下去。
“妈妈,”她转头凝视这个美丽温柔——和那个诡异的新娘有着一样面容,却也只有一张脸相同的女人,“我想下去走走。”
“好,”朋花温柔的应答:“只是不要出门哦,你的病没有痊愈,不可以吹冷风。”
西黛尔点点头,赤脚爬下床,朋花急忙为她拿来一双鞋子,俯身给她穿上。
西黛尔低头看着这个温柔的母亲,倏然想起。
之前看见那满室鲜血的一幕。
她穿好鞋子,慢慢向盥洗室走去,在镜子前,不出意料看见一张亚洲小女孩的脸。
西黛尔摸摸自己的脸,又捏捏胳膊。
一切都无比真实。
她凝望镜中的自己,忽然叹了口气。
西黛尔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生田朝日。
回忆那个已经是鬼的小女孩的模样,西黛尔不难联想她死亡的年龄。
不久后,生田朋花会被人杀死。
而生田朝日也会紧接着死去。
西黛尔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拍在小女孩滚烫发红的脸颊上,给自己做了个降温。
她抬头冷冷凝视镜中的小女孩。
那个手持利器的男人是谁?朋花是被他杀死的吗?
生田朝日又是怎么死的?
最重要的是——
现在距离那场残忍的杀人事件发生,还有……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