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黛尔清楚看见, 在老人克雷吉喊“等等”时,保姆捏住轮椅的手骤然收紧。
在克雷吉说出他只是要照片后,保姆不甚明显的松了口气。
她心中疑点还不止这些——
这栋房子里, 难以形容的地方太多了。
西黛尔视线落到墙角的污渍、电视桌下杂乱堆放的物品、闻着被喷完清新剂依然隐约有异味的空气,试着对珍妮特开口:“阿姨, 这个保姆是你挑的吗?”
珍妮特微怔,摇摇头:“不,是我委托中介机构挑选的。”
西黛尔:“那这个保姆……”
她沉吟了下,尽量不冒犯的说:“我看克雷吉爷爷的面色不太好呢。”
珍妮特看向西黛尔:“你是想说保姆有问题?”
她说罢,轻轻摇头, 道:“你只是不知道我父亲的脾气。”
“在车祸后, 他变得十分暴躁。”珍妮特淡淡说:“可能是因为身体出了事故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我母亲因车祸去世。”
女人纤长眼睫在眼妆精致的眼睑打下一片阴影,她轻轻抖动着睫毛, 镇静的继续说下去:“我给他找的第一个保姆,是一个年岁四十的中东妇人,她在服务行业小有名气, 照料我父亲也一直尽心尽责。”
“我给了她丰厚的薪水, 但是,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 她就辞去这份工作。”
“在这之后,我陆陆续续又找了几个保姆, 但是无一例外, 有人时间长些, 可以忍受他几个月;有的保姆,只是十天半月,哪怕违约也要离开这里。”
“我父亲克雷吉——在这附近的家政行业的名声已经非常差了,从这里辞职的保姆, 几乎要么离开了这个区,要么就销声匿迹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珍妮特有些自嘲的勾起大红色唇瓣,疲惫的说:“我本来还想着,这几天抽空来看看他,好好交流一下——”
“没想到他连话都不愿意对我说。”
珍妮特满脸倦意,她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
“我已经不指望什么别的了——只要还有人能好好照顾他就行,钱都不是问题。”
露易丝看着自己向来强势的母亲罕见露出脆弱神态,有些胆怯的咬咬唇,想上前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
西黛尔:……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问题是……这个保姆似乎并没有在好好照顾老人啊!
珍妮特这么聪明的人——
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不愿意看出来?
西黛尔心下明了,或许现在跟珍妮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心思在保姆身上打了一转,又回到那张被拿走的黑白遗照上。
有一说一,西黛尔不能理解把一张已经逝去之人的遗照放在身边,天天看是什么意思。
就算当做是思念情深吧,可关键是睹照思人就不能用点儿阳间的照片吗?!
大半夜上厕所真的不会被摆放的黑白遗照吓到的吗?
而且这张黑白遗照里的人……还疑似会动……
想起老人克雷吉似乎对那张照片很重视,再联想珍妮特之前说过的话。
西黛尔忽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克雷吉知道那张照片里的秘密。
难道说珍妮特已经逝去的母亲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家吗?
这栋房子不大,在珍妮特还在怔愣时,西黛尔悄然起身,准备四处溜达看看。
她把露易丝按在珍妮特身边,用眼神示意她陪伴一下自己的母亲。
珍妮特现在大概需要独自安静一会儿。
西黛尔则独自向一楼的盥洗室走去,在路过一个房间时她动作一顿。
据她观察——这栋房子里,似乎只有这一个房间是上了锁的。
不止是自带的门锁,厚重的黄铜大锁也挂在门上,在外边打量时,西黛尔很难猜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默默在心里给这个地方画了一笔记号。
盥洗室十分普通,没有异常。西黛尔躲在马桶边,把撬棍拿出来挥了两下,熟悉手感后又默默塞回去。
——有个能随时召唤的武器真是太棒了。
她满足的想,然后出门就撞上了保姆。
保姆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像是顶起一个肿胀大包,在暗淡灯光下看颇为吓人。
西黛尔忽然注意到盥洗室这边的灯都是挂着的小台灯,她不免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保姆,蹙眉发问:“怎么不开亮一点的灯?”
说着,西黛尔顺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白炽灯。
暗淡的光线被冲散,狭窄的空间霎时明了。
西黛尔在心里满意点点头,扭头看见保姆有点勉强的扯出来一个笑:“开大灯太费电,电费贵,我就想着节省一些。”
西黛尔愈发奇怪:“电费再贵,又不是你掏钱啊。”
珍妮特说过每月都有寄生活费回来。
保姆脸上的笑似乎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