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见此,吓了一大跳,赶忙扶住老人,“四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陈四爷喘了会气,苦笑道:“不碍事,就是在江边挑水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群黑衣人说从江底拖动什么东西上来,晦气什么的。我不想惹闲事,就准备赶紧回来,结果被他们发现后一掌打昏了过去,醒来就这样了。”
“这群混蛋,把四爷爷打的这么重,等我有本事了,一定狠狠教训他们!”清秀少年双手握拳,忿忿不平。
“算了。爷爷从小练家里传下的长拳,身体底子好着呐。反正现在死不了,将养几天估计也就恢复。”陈四爷眼神柔和看着孟林。
说是如此,可是半个月下来,孟林眼看着陈四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老。
这天,临江的小院里。
陈四爷教了孟林一套家传拳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就叫陈家长拳。
孟林跟着陈四爷练了几遍,倒也是很快上手,打得像模像样。
看着孟林汗如雨下,努力练拳的模样,陈四爷很是欣慰。
他老来无伴,大半个月相处下来,知晓少年心性纯善,便不自觉地,就把孟林当做亲孙子一样疼爱。
“呼呼呼!”孟林拳风来去,不断挥臂,陈四爷在旁边不时指点、修正。
就这样,过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
孟林已把整套陈家长拳,练得滚瓜烂熟。
十六招下来,虎虎生风,像是早已下了几年苦功,朝夕不断地修炼过一样。
孟林边练拳,边观察这个认真指点的老人,北风吹过陈四爷的灰白头发,更显得他久经风霜,似乎没过过几年开心的日子。
于是,孟林嘴角上提,故意仰起头,逗陈四爷道:“四爷爷,看来我孟大侠就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才,比你小时候强了千万倍吧?”
“哈哈哈,你个小机灵鬼,骄傲什么!这才哪到哪?想当年,我八岁学拳,我爹才教两遍我就练熟了。孟大侠,刚刚我教了你不下十几遍了吧?哈哈,咳咳咳!”
陈四爷被孟林逗的开心大笑,正巧一股北风吹来,被他吸入肺部。
激起一阵寒意,猛咳一阵,嘴角再次流出一道血丝。
孟林大惊,连忙收拳,向陈四爷奔去。
本以为,这大半个月下来,陈四爷的暗伤早已好转。
只是受伤后精力不济,才显得衰老而已。
还没等孟林过来帮他抚背,陈四爷摆摆手道:“没多大事,你好好练拳。”
又想了一会,脸上忧愁之意渐浓:“你把拳法学好,就是一个人在外边生活,也能应付下来。”
可能是怕孟林担忧,接着微笑道:“冬天就要过去,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开春。春天到了你就走吧,去找你的家人。”
孟林叹了口气,心道:“四爷爷这是怕身有伤病,无法照顾我。或许是,更担心他的伤病加重,牵绊我追寻身世、寻找家人吧,唉。”
可是,陈四爷或许没想过,孟林从玉带江上漂来的那天,街上和江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善良的陈四爷把他救下,孟林又莫名其妙地失忆。乘坐的乌篷船也早漂走。
可以说,现在根本没有线索去寻找他的家人。
“那天,陈四爷如果不是为了给我熬粥做饭,就不用急着去江边挑水,或许就不会被那群黑衣人所伤。”孟林想到那日情景,一阵自责。
他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先照顾治好陈四爷的伤病,之后再考虑寻找家人之事。
时光匆匆,冬去春来,草长莺飞。
青罗镇江边的垂柳,也都次第抽出嫩绿枝条,东风吹过,纤细柳枝随风而动,赏心悦目,煞是好看。
眼看天气变暖,陈四爷开始催促孟林离开青罗镇,去寻找家人。
而孟林看着日渐衰老的陈四爷,每次都摇着头,笑说他长拳还没有练到大成,不能出师。
每天练完拳后,孟林都悄悄到街上一家生意极好,门口挂着葫芦的杜家药铺,帮忙做些零工。
而药铺杜掌柜,也对这个眼神清澈、勤快懂事的少年格外喜欢,每天不但足额发放工钱,还在空闲时教孟林读书认字。
当然,读书读的是医书,认字多是认些“人参
、黄芪、白术、茯苓、甘草、当归”之类。
还有孟林最喜欢的汤头歌,小小年纪背诵起来朗朗上口、甚是悦耳。
像什么“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华盖麻杏紫苏子,茯苓陈草桑白皮;风寒束肺痰不爽,急宜煎服莫迟疑”,不一而足。
时间一长,孟林站在杜家药铺门口,摇头晃脑背诵汤头歌的形象。
竟然如同成了药铺的广告招牌一般,常常有人站在孟林周围,听他朗声诵读。
甚至有一天,一个路过的灰衫老道,竟然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听了足足一大盏茶的功夫。
这天,孟林像往常一样,做完零工,拿着掌柜发放的工钱,从杜家药铺往家而回。
他一边走路,一边计算积攒的银钱数目。
不大片刻,他算出离可以给陈四爷抓药请郎中,所需的银钱数目,越来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