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道已之死,到底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案发后的次日,萧扶光回到内阁,仿佛殿试一切都未发生过。
赵元直仍将积压下来的公务回禀了她,经她批示后再做决议,同时还打探了下景王病情:“殿下如何了?我等何时能过府探病?”
“好多了。”萧扶光看着奏疏,眼也没抬道,“殿下最近在派人手去查别的事,只是情绪不稳,极易动怒,待他病情稳定后你们再来吧。”
白隐秀从外间走进来,恰好便听到了她这句话,一眼望过去,她的气色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不禁也在想——难道景王这么快就好了?细想觉得倒也有理,毕竟景王是帝国顶重要的人物,怎可能真的出事?
赵元直很快离开,随后萧扶光又主动问起符道已一案。
“臣正是从刑部回来,准备告知郡主此事。”白隐秀道,“符道已前日下午寻过司马炼,后来符道已离开,再被发现时已经身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符道已死前像是饮过酒。”
萧扶光想了想,摇头道:“符道已是天才神童,家规甚严,年纪又小,不大可能会饮酒。即便是与同僚一起,也总有人证,为何会一个人跑去城东那样远的地方?夜间有宵禁,即便是喝酒消愁,也要找坊内酒馆才是…刑部那边怎么说?”
白隐秀思忖后答:“符道已最后一个见过的人是司马炼,他们像是起了争执,随后符道已才离开
。”
“怪不得今日他也不曾来。”萧扶光笑了笑,“司马炼怎么说?”
白隐秀道:“正因为他不肯说,所以司马炼现在仍在刑部。”
萧扶光见白隐秀一直盯着自己看,伸手摸了摸脸问:“好好说话,看我做什么?”
白隐秀收回目光,斟酌一下后说:“司马炼身份特殊,他们不好上刑。臣料想郡主出马,或许能问出什么来…”
萧扶光脸色一变,拍案道:“我若有这样大的本事,一早便央了我父王安排我进刑部进大理寺,何必在内阁与人兜圈子?”
见她生气,白隐秀也有些怯,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司马炼亲口对我说,除了郡主,谁来问他都不会说的。”
萧扶光冷了脸,半晌后扯出一个笑来:“他应想告诉我,符道已后悔在殿试上下我的脸,是背后另有人操控——可事情已经发生,陛下日日来往太极殿,除了不上朝,什么都做了,难道仅凭司马炼一句证言便能将人赶回去?如果他认为我因父王病情就慌了手脚,那也太小瞧我了些。我再不争气,也不会靠他——何况他还想为自己脱罪。我的处境既不与他相干,那他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萧扶光说罢便埋头书案,再也不理他了。
白隐秀再没敢说一句话,他是见过郡主看司马炼时的纠结模样的,如今宁愿吞下符道已给她受的气也要对司马炼不管不问。
白隐秀暗道女子一旦决绝起
来,竟真的一点情面也不留,日后可万万不能得罪了她们。
萧扶光自从听了白隐秀说的话后,便一直是心不在焉。
她可以不用去管符道已的案子,毕竟此案在明面上并未牵扯到她,甚至说符道已的死在无形中给了其他人压力,有不少人知道殿试时符道已拒绝跪恩,料想是藐视光献郡主威仪才遭了恶报——景王摄政近七年之久,膝下只郡主一个,皇帝整日在万清福地窝着,平昌公主又恶名在外,光献郡主坐堂再合适不过。若真有怨,该怨的是皇室子嗣寥落,万万怪不得郡主头顶上。
萧扶光也打算撒手不管。
然而入夜后,却下起了一场春雨。
从来春雨都是温润细密的,像青梅竹马的情人的手,今夜却是不同。
春雷裂地炸响,将睡梦中的人惊醒。清清起身去关窗,见窗台下的地板上都被浸湿了一小片。
“雨大吗?”萧扶光隔着层层帐子出声。
清清点头说是,关好了窗,抱着双臂抖着肩膀爬上帘外卧榻。
“又打雷又下雨的,老天爷的脾气真是反常。”清清呵了呵手,“外头还刮着大风,像是要倒春寒了,却比往年都要冷。”
过了好半晌,清清都没听到她讲话。正当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却见帘子一动,里头人光着脚走出来了。
“我要出门。”萧扶光道。
清清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外头还下着雨,郡主要去哪儿?”
萧扶光没
回答她的话,直接出门吩咐贺麟驾车。
宵禁挡得住普通人,挡不住权势滔天的光献郡主。
刑部值夜的几个正裹着被子凑在一起正在打牌,听到有人来还很纳闷。这边脚还未下地,那边门便被人打开,几个大汉簇着一位穿斗篷的女子进了屋。正打算问是哪个,同伴扯着袖子大家一股脑儿全跪在地上。
那女子抬了抬下巴,帷帽下的半张脸像透白的玉。她呵出一口寒气,问: